她正考虑如何漂亮地完成射门,不留神挨了命运一记冷箭。 春节前夕,婆婆白芸来北京探亲,说她新认识一位北京的老中医,是著名的妇科圣手,要带儿媳去找他开几副药调理身子。 婆婆的关爱须感恩领受,沈怡特意为此请了假。 白芸说:“你妈这几年身体老欠安,也带她去瞧瞧,吃点药补一补,免得动不动生病。”,顺便把亲家老姐妹叫上了。 现今中医看病都结合西医诊疗术,沈怡看完门诊,又去抽血验尿照b超。躺在b超室,粘糊糊的仪器探头像冰凉的舌头舔着皮肤,感觉特不舒服。她盼望那做检查的医生动作快点,对方却偏要迟缓行事,在她小腹上来回画圈,试遍多种角度,冷不丁说:“您怀孕了。” 如同悠闲逛街遭遇路面塌陷,她本能地想逃,陡然折身坐起,转头去看仪器屏幕。 医生指着一粒花生米大的黑点说:“这是孕囊,大概40天了。” 沈怡迟悟被自己混乱的月事周期蒙骗了,捧着鉴定书迟钝慢行,透明镣铐锁住的不止是双腿,还有整装待发的计划。 婆婆和母亲站在她的对立面,收到消息的一刻,两位老太太握手庆贺,仿佛乘坐燃料充足的火箭翱翔太空,整条走廊的喜悦都被她们占据了。 白芸克服对皱纹的恐惧,尽力欢笑:“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想让你们要二胎呢,这么快就心想事成了。” 孙雪梅关注点更具体:“就是啊,怪不得我前天做梦梦见满地的大葱韭菜,这是胎梦,是生儿子的征兆啊。这次一定能给颖颖生个小弟弟。” 白芸怕给儿媳压力,忙说:“儿子女儿都一样,再有个小孙女也不错。” 孙雪梅知道亲家在客气,心里吃不准,问沈怡:“你没问问医生,你这到底怀的是个啥啊?” 沈怡的脑子是片蛮荒之地,且无力开垦,吃力地翘翘嘴角:“才四十天,哪儿看得出啊。” 白芸心道万里长征刚起步,乐够了,忙以严谨态度对待这项长期任务,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指着她平坦的肚子叮嘱:“前三个月最关键,从现在起你得好好养着,重活儿累活儿都不能干。” 孙雪梅补充:“还有不能再加班熬夜了,你已经算高龄产妇,不仔细养胎,生的时候有你罪受。” 看两位老人的意思,这二胎的孕育生产已成定局,完全没打算征求当事人意见。 此刻做任何决定都会被定义为草率,沈怡暂且忍耐。回到家,闫嘉盛也被“喜讯”击懵,看得出他不太高兴,为迎和长辈的欢腾才极力浮夸。沈怡下楼买东西,他追出来问:“我们只上个月那一回,怎么就有了?” 上月的某天夜里,他心血来潮溜进卧室,没叫醒熟睡的妻子便擅自开动。沈怡梦中惊醒他已得手了一半,只好勉为其难迁就,事后听他保证做了安全措施,她也未再追究。 这会儿听他的口气,怀疑大过心虚,她停步,脑中闪过一道道灼热的白光,发现定力又有了长足进步,这样严重的刺激下都能保持沉稳。 “你那晚究竟戴没戴套?” “戴、戴了,可……中途不舒服就摘了。” 沈怡咬牙咽下一口灭火的唾沫,外表极度冰寒。 “那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就有了’?” “我、我就随口一说嘛,这中标率确实太高了。” “我非常欢迎你的猜疑,最好去跟你妈说你觉得这孩子不是你的,想让我尽快去打胎。你敢吗?” “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我妈早盼着抱孙子了,你妈也是啊。” “为满足老人的心愿才要孩子,我看你不该娶我,该娶送子观音!” “欸,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好事坏事都发火,才怀孕一个多月,这么快就内分泌失调啦。” 沈怡不能再让丈夫检测自己的耐性,快步走进电梯,将他拒之门外。 意志坚定头脑清醒的中年人不会因意外怀孕情绪失控,事实是这孩子对远景近景都不利。远的姑且不论,只说眼前的,她在入职筑美时跟公司签有协议:工作期满三年内不能进行生育,否则将自动离职并按工资份额赔偿公司损失。 这要求看来苛刻,在资方则实属无奈。 前几年常有女员工应聘入职,不久即怀孕,频繁请假,消极怠工,耽误工作麻烦同事不算,到了法定产假便脱离岗位,拿着足额的薪水,不管任何公务。等假期一满,大部分人拍屁股走人,回家相夫教子去了。 公司支付了工资、保险,没得到相应的人力回报,在法律限制下还不能对当事员工进行干预惩罚。亏吃多了,不愿再做冤大头。之后大幅降低女员工的招聘比例,在招工时对这条做了严格规定,不接受协议的都不能应聘。 沈怡当初没想过生二胎,认为公司的要求合情合理。企业为牟利存在,不是慈善机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