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腕似乎动了动,知道岑樱已醒,他欣喜地朝妻子看去:“你醒了?” 鸳鸯枕上,岑樱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相触,他面上未及擦去的血污令她一瞬想起了今日乾元门下薛崇的咒骂,岑樱的眼中瞬然涌起了泪水。 “别过来……”顾不得身下的疼痛,她挣扎着朝后躲去,望着他的双目里悉是伤怀,“我不想看见你……不想……” 她抓着一切能抓的东西失控地向他砸去,泪落连珠子,哭声却一声比一声凄厉:“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眼泪如同狂风骤雨砸下来,躲闪间便砸在他的手臂上,灼烫生疼。 嬴衍一时心痛如绞。 他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也无法回答。 命运就像只无情的手,偏偏让隔着血海深仇的他们相遇相爱。 他想得到的,皆会因他父母做下的孽而失去。 他想拼命抓住的,夫妻恩爱、父子情深,也终究抓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修) 嬴衍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 岑樱的情绪十分激动,他留下也只会白白地刺激她。但他也无处可去。不管是徽猷殿还是从前的东宫,都不是他的家。 有她和孩子的地方才叫家,可他们都不要他了,他又能去哪儿呢。 他漫无目的地乘车出游,心间凉如夜露。不觉间便出了宫,进入皇城外的积善坊。 今夜是冬至,本也是万家团圆的日子。万幸皇城里的战火未有烧到这寻常巷陌来,里坊街巷次第向后退去,沿途皆是炊烟袅袅,嬴衍坐在车中,撩帘看着那些欢庆佳节的画面,一时有些出神。 霰雪之中,妇人们挽着才采买的酒菜结伴而归,一些幼童拿着焰火棒立在街旁嬉笑打闹。有壮汉从屋中出来,嘴里厉声责备着,抱了孩子们各自家去。 沿途都是这样平常温馨的场景,明烛冷光在浓白的夜雾里影影绰绰,晕开斑驳片片的橙黄。 一粒霰粒子飞荡到眼睫下,化开一片湿痕。嬴衍眼中一黯,许久都未放下帘子。 这里是京城平民所居的积善坊,坊中所居,皆为贩夫走卒,都是低贱的不能再低贱之人,然在天下心中,却生出几许羡慕之意。 他羡慕那个被父亲抱走的孩子,也羡慕那个抱走孩子的父亲。 甚至羡慕他的父亲,犯下那般的罪行,上天也不曾降罚,让他所有的孩子都平平安安地出生。 而他什么恶事也未做过,上天却要如此残忍,寻常百姓尚可和家人团聚,而他却要亲手葬送自己的孩子…… 何其不公。 但,他是天子,既然上天不公,那他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公道好了。所有伤害他妻子孩子的人,都该死。 放下帘子,嬴衍心内已然静若止水。 他吩咐车外驾车的青梧:“回程,去仙居殿。”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色深蓝,玄红的龙纹旗帜在徐徐晚风中舒展。嬴衍走进仙居殿时,殿中熏香袅袅,灯火通明。 宫灯如水,在水泥金砖的地面上映出一地湘帘游曳的影子。 苏皇后早已在傍晚便被苍龙卫软禁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她外出。 苏后怒不可遏,闹过也哭过,古玩珍宝不知砸碎了多少。等到他过来时却冷静许多,只冷冷看他:“践祚还不满一年你便囚父幽母,只为了一个女人而已。猞猁,你当真不惧天下人耻笑吗?” “我连孩子都要没有了,又管天下人的耻笑做什么?” 嬴衍自嘲一笑,眉眼间阴郁得好似彤云密布。顿了顿,近乎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