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抢走了她的丈夫,现如今,她的女儿又要来抢走她的儿子! 回想当年,连她能做秦王妃也全是她的功劳,现在人都死了,难道,她苏月仪,要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不成! 苏后缓缓呼出一口恶气,语气却疲惫无比:“总之,你不能娶那个村女,否则,将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这后半句嬴衍尚听不明白,只道:“可儿从未想过娶永安县主,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是岑氏毕竟也算儿的女人,母亲为了一己猜疑,便要将她卷入你们的算计中来,又是何必?儿子会立苏十三娘为正妃,但请阿母日后不要再插手岑氏的事。” “儿还有事,就先不打扰阿母了,告退。” 他说着,不顾苏后沉凝下来的脸色,再度撩袍跪下行礼,便欲出去。 “猞猁!”苏后叫住他,嗓音陡然拔高,“母亲可都是为了你!” “儿子知道,儿子也未有一日忘记过母亲的生育之恩。”嬴衍并未回头。 只有生恩,没有养恩。苏后粉脸一白,他人已走了出去。 “逆子!逆子!” 苏后气得大骂。大长秋卿常泽忙进来安抚。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咱们太子殿下是个仁善的,但毕竟也是个成年男子,那一个毕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两个人在一起也生活了小半年,知好色而慕少艾,不是人之常情么?他或许一时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但奴婢相信,他心里是省得的,殿下可别为这点小事伤了自个儿身子。” 苏后啐他一口,拍下他按在身前的手:“我就是气不过!” 这个儿子历来是有主见的,以往母子不是没有过意见相左的时候,但他也都是委婉地拒绝,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公然地忤逆她。 是,她默许崔氏母子对岑樱下药,此事的确是做的有些过火。但岑氏不是没出事么?不过一个村女,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殿下莫气。”常泽劝她道,“咱们殿下只是现在不明白,并不是一直不明白。况且,他还不知圣人禅位是您一手促成的,等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回过味来,定会懂得您的良苦用心的。” “他若真能这么想,就好了。”苏后叹息着说。 殿外,嬴衍已经走到了宫室之外,与前来接迎的梁喜碰了面。他看着石路两旁长得茂绿旺盛的萱草,心神微微恍惚,不知不觉间又浮现出母亲方才说过的那些话。 为了他? 呵,她在意的只有苏家的荣华富贵。 她若真的对他有一丝母子之情,便不会在他幼时,用针刺他,以药喂他,以此去博取一个负心薄幸之人的恩宠。 他活了二十年,却从未享受过一丝一厘人间黎庶的温情。他得到的所有温暖,一是来自给了他父爱与陪伴、已经去世的老师,还有的,就是在清溪村的那段日子了。可惜岑樱也背叛了他…… 嬴衍俊眉微动,抬头望了眼天边才升起来的新月,眼间闪过一丝阴郁。 他不会娶苏望烟,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 袭芳院里,岑樱这一觉睡至了下午才醒。 宜春殿派了宫人过来,为上午安福殿里的照顾不周表示歉意。随后苏后也派了人来安抚,事情似乎就此揭过。 酒宴上发生的事,她已有些记不完整,只记得自己喝醉了,被带去了安福殿休息,后来便迷迷糊糊的,还梦见了闷罐儿和阿黄。醒来却已经在袭芳院了。 对于此事,皇后与贵妃的宫人都未说得很清楚,岑樱听得懵懵懂懂,但也隐秘地感觉到这两宫似乎来者不善…… 崔贵妃大概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对付她。可皇后是闷罐儿的母亲啊,她也不喜欢自己吗? 岑樱心里惴惴的,想不明白也只能不去想,她问照顾她的贴身宫女:“这位姐姐,是谁送我回来的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