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头布置妥当了,也不过就是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帮着搬东西的两个锦衣卫小伙子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觉得这一家子也实在是太亲热了些。 这俩小伙子自称一个姓李,一个姓王,也不知是不是化名。柴文道叔侄俩知道他们锦衣卫规矩严苛,也不多问,只管按着当下的习惯,称呼他们阿李阿王。见二人忙前忙后,觉得过意不去,便邀请他们留下来吃饭。 阿李阿王对视一眼,阿李陪笑道:“好教公子爷得知,大人吩咐我们要在这里住着保护夫人和两位公子爷的。公子爷倒不用管我们,我们只在外头随便找个地方就成了,不敢扰了夫人和两位公子爷的清净。” 高媛道:“这怎么成?既然你们大人吩咐你们了,我琢磨着以他那个脾气,你们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必然是不成的。家里这么大地方呢,什么地方住不下你们两个?饭也不用管,我反正是做习惯了的,做三个人的饭也是做,做五个人的饭也是做,也不过就是添两双筷子的事情罢了。只管找你们喜欢的地方住着去,在这个院子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阿李阿王大喜,没想到这位夫人这么好说话,当下也不客气,便在第一进的西厢房里住下,马车都是现成的,阿李看家,阿王回锦衣卫的营房把两个人的行李拿来就完了。 成贤街上的商铺也不少,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柴伐北和阿李出门买了一堆吃的用的回来,还带回来一挂鞭炮,在门口噼里啪啦地放了,算是个乔迁之喜。 叔侄俩都是要准备会试的,当下也不拜访街坊四邻,只闭门读书。高媛问清楚了当地风俗,略备了几样礼,由阿李阿王给几户邻居送去尽了礼数便罢。邻居们得知这一户人家是两个少年举人,正在苦读准备会试,也不好前来打扰。就算是上门还礼,也只在第一进院落交给阿李阿王就算了,连高媛的面都没能见到。 柴文远时不时派人来送东西,笔墨纸砚书籍之类高媛全都收了,吃食一概不要,考篮也说要原来旧的。绸缎布料,女式的一律扔回去,只留下给叔侄俩用的青蓝灰白。柴文远逐渐摸准了她的性子,以后再送东西的时候,就只送叔侄俩的东西,给她的再也不见。柴文远见她和自己分得这么泾渭分明,只觉得她可气可恼;见她并不妨碍自己与手足骨肉亲近,又觉得她可亲可敬。每回送东西的人回来了,不免详细询问。听两个孩子在家只管闷头读书,便觉得欢喜;听高媛在家亲力亲为洗衣做饭,又觉得心酸。一时之间倒生出几分感悟来,总算明白了为何人人都说世间人情债最难还,而自己欠对方的,又何止是人情而已。 盘算盘算,想起金堂巷那三口人来,倒是欢喜的时候多一些,就算是恼怒,也不过一下子就过去了。想来她还是怨自己得了富贵便将她弃之不顾,虽说是造化弄人,毕竟还是自己的错。便又搜肠刮肚地去想下一次该送些什么东西过去,偏偏他哄皇上是一把好手,哄女人却是个生手中的生手。就连张氏那样出身显贵的,也向来是看他眼色行事的份儿,更别说他家里的那两房小妾了。 想起张氏来,不觉气怒交加,可张氏纵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也好好地跟他做了几年的夫妻,除了在高氏这件事情上,别处无一不妥帖。再加上一双儿女着实聪明伶俐,实在是做不出将她休弃的事情来。 再说她一个内宅妇人,能有多大手段?只不过是心中不忿,回娘家哭诉罢了。张家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最可恨的是,一边背后下手杀他的妻儿手足,一边当面还无事人一般亲热无间,竟是将他当成了个傻子。 还有靳家,如今也是皇上的心腹大臣,户部尚书当得正风生水起,要想报当年的仇,更得好好谋划。 柴文远只觉得自己现在恨不得一人分成八个人用,等会试快要开始、皇上让他领衔贡院的搜检事务时,忙不迭地推了。用的借口十分光明正大,他的亲兄弟亲儿子正是应试的举人,他得按律规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