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定睛一看,老头坐在主席台靠边第二个位子上。 她慢慢走过去,瞥见他的右手边还有一个空位,在最外边,是给姜新染留的。 不好意思,你生病我还把你找来,辛苦你了。导师瞅了眼姜新染苍白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让她坐下,又说:就撑一会儿,等投资方参观完实验室你就能走了,估计不到两个小时。 说着又给姜新染倒了杯热水。 姜新染痛得手指有点发抖,捧着杯子喝了两口热水,唇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突然身边一阵躁动,抬头一看,校领导、资方负责人,包括自己的导师都神色紧张地站起身来,看样子是做主座的人来了。 姜新染叹气,只好也缓缓地跟着站起来。 恰好又一波剧痛涌上来,她身子发冷,有些站不住,偷偷用手撑着桌板。 看到被一行人前呼后拥迎进来的那人,姜新染的胃更痛了。 怎么又是顾若,她苦着脸想。 顾若看到她显然也是一愣,眼中微有惊讶的表情,很快注意到姜新染白得跟纸一样的脸,利落的眉心出现一丝裂痕。 姜新染实在痛得没劲了,早上吃的胃药根本不顶作用,不仅没缓解,反而还加剧了,恹恹地垂着头,眼皮耷拉,睫毛把一向澄澈干净的眼眸遮了大半,看起来有点倦怠。 顾若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校领导跟人精似的,顺着顾若视线看向姜新染,又看看顾若已经皱眉,以为这位年轻的顾总在对姜新染的没精打采表示不满,立刻黑下脸来呵斥:这位同学你怎么回事?垂头丧气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么?你是李教授亲自提名的优秀学生代表,在这种场合,你不光是你自己,还代表了我们临渊大学的数万名在读大学生,这么弯腰驼背的像什么话?你给我把背挺直了! 姜新染的脑仁被这位耍官威的领导吵得快要炸了,不得不咬牙直起腰来,牵扯了疼痛部位,像被人用长矛往胃壁上绞似的,豆大的冷汗直接就砸手上了。 校领导为自己驯服了一个学生而洋洋得意,还要再教训几句,只听身旁的校长短促地咳嗽了一声,他以为校长有吩咐,狗腿地转身,正好对上了顾若看似漫不经心扫过来的视线。 如刚开刃的刀锋一般冷冽,那领导后脊梁骨窜上来一股侵人的寒气,一刹那有种错觉,这位顾总仅凭眼神就能将他剥皮刮骨。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身体不舒服?顾若站在姜新染旁边,声音有些沉。 多谢顾总关心,我很好。姜新染嘴角生生扯出一点笑容。 顾若眉头皱得更深。 一旁的校长见状,对姜新染说:姜同学,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先去看医生嘛,身体要紧,不要强撑着。 不用,校长,我真没事。姜新染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后背上直冒虚汗。 此时捐赠仪式已经快开始了,这比一个学生的身体不适要紧得多,校长不再理会姜新染,低头吩咐身边人安排顾总就坐,抬步走上礼堂主舞台,发表开场致辞。 顾总,您的座位在中间,请跟我来吧。刚才呵斥姜新染的领导弯腰躬身,表情有几分谄媚。 顾若只半抬着眸子冷冷睨他一眼,那领导有点不敢说话,他瑟瑟发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顾若收回视线,对姜新染的导师说:李教授,我们换个位子。 那怎么行?导师连连摆手,顾总说笑了,您是主客,理应上座。 李教授不必客气。顾若微微颔首,表现出对这位老教授的尊敬和谦逊,您是老先生,博学广才,社会栋梁,我一个晚辈,能有幸参与您的实验项目中来,已经是幸事,怎么好越了老教授的风头。 她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得体极了,一会儿又是老先生,一会儿又是老教授,把导师捧得有些飘,舒坦地想,难怪这位顾总如此年轻就能站上普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位置,谦和有礼、虚心好学,不愧是青年才俊。原来对她的印象只是有钱的富二代,今天不禁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连姜新染听完都对她刮目相看了,心中笑骂,呦呵,顾若这狗女人也有说人话的时候?真会装蒜。 既然顾若已经开口,谁都不好拒绝,导师只好如坐针毡地和顾若换了位子。 当顾若坐到姜新染旁边时,姜新染的眉心突突了一下,按着腹部,连趴也不好趴了,强打起精神忍着,怕又有哪个领导来找她麻烦。 校长发表冗长无聊的开场白时,顾若身子侧向姜新染一边,低声问她,胃痛? 不关你事。姜新染蔫蔫地回答,背往下勾了勾,看到台上校长扫过来的目光,连忙又直起身子,接着咬紧了后槽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