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靖平素待人和煦,看似是温文尔雅的一个贵公子,实际上却是个城府极深的笑面虎。 这样的人,平素极少动怒。 一旦真的与人动怒,是比修罗阎王还要更令人心生怖畏的。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后,这才将尉迟靖去云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同尉迟靖讲了一遍—— “……蓁姨娘从留远侯府受辱回来后,就被…自称是她义姐的镇国公夫人沈氏接走,说要让她在公府小住一段时日。等姨娘随着夫人走后,奴婢也派人去接过姨娘,可姨娘却不肯再回府上住。镇国公在京师的权势世子您也清楚,他若是想让人将姨娘带走,皇上和顺天府的府尹也拿他没有办法。” 丫鬟哆哆嗦嗦地说罢,尉迟靖的眸色也复杂了许多。 此番南下去滇境,尉迟靖也是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甚至还曾遭到过数次刺客的暗杀。 可是每一次,他都能侥幸生还。 就算在赈灾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很难解决的棘手问题,尉迟靖也能神奇般地遇到高人指点。 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特意派了人在暗中保护着他。 能在祈朝的各地都有如此权势的人,唯有朝中的这位首辅大人陆之昀。 也是因为在滇境的经历,尉迟靖也对陆之昀的筹算有了猜测,或许他真正看中的储君不是尉迟桢,而是他。 派他去滇境,也是为了能够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有了这么一件功绩,他登上那个位置的筹码一下子就增加了许多。 但陆之昀毕竟是个多疑且谨慎的人。 虽暗中扶植着他,但同时也在提防着他。 尉迟靖自幼丧母,老燕王在燕国奄奄一息,他在燕地也让得力且忠诚的部下把持着藩境的朝局。 他这个人,看似是了无牵挂的。 只有尉迟靖自己最清楚,那个他看似不甚放在心上的妾室,其实却是他最在意的人。 尉迟靖无法确定,陆之昀会不会是将蓁蓁扣为了人质,以此达到牵制他的目的。 在世子府待了不到片刻功夫,尉迟靖便以最快的速度到抵了镇国公府陆家。 公府巍峨的坊式大门前,驻守着十余名身形魁梧的持矛侍从。 见有陌生男子至此,为首的侍从立即便挥矛拦住了他。 “来者何人?” 尉迟靖眉宇微凝,面容清肃,沉声回道:“烦劳同镇国公通禀一声,燕王世子尉迟靖求见。” 为首侍从上下打量了番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随即便差遣了府院一进门房处的管事去内宅通禀主君。 尉迟靖神情凝重地站了良久,他微振官服的广袖时,便听身后传来了一道恭敬的声音:“燕世子,请进。” 出府来迎他的人是陆之昀的近侍随从,江丰。 尉迟靖淡淡颔首后,便被江丰引到了公府之西的韶园处。 时值盛夏,菡萏池上开满了荷花,园景明瑟旷远,宛然如画。 尉迟靖在江丰的指引下,独自一人行过曲桥,到抵了一重檐卷棚的水央楼阁,却见此楼阁的窗牖皆用云母所制的明瓦,古朴雅致,却又不失公侯世家的华贵。 等尉迟靖蹙眉,移步进了楼阁的一层船厅后,便见陆之昀身着一袭上衣下氅的素色施缘襕服,已然气度沉稳地端坐在了茶案的一侧。 陆之昀虽穿着文士的衣物,却丝毫不显文弱,男人被权势浸养许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淡淡的矜傲。 他与尉迟靖印象中的文臣完全不同,这种复杂且高鹜的气质,反倒是帝王独有的阴鸷和伟岸。 陆之昀低声命道:“燕世子,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