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家里的客人已经散去,她没有看到父亲也没有看到江昭元。 到他们院子里挨个问了才知道父亲招待客人累了,已经睡下,而江昭元正在房间里收拾书本。 她隔着窗户看他的影子,在外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长夜漫漫。 深沉的夜色遮掩着隐藏在暗处的人影。 江昭元将最后一本书放进箱子里,抬头问:“人手都清点好了吗。” “已经清点好了。”方毅在一旁立着,自家公子忙活着收拾书,他却被吩咐不许帮忙。 合上箱子,江昭元问:“新来的那几个安排在哪里了。” 方毅答:“有两个跟着天字去搜集情报,还有一个身手上佳,跟着地字保护公子的安全。” “办得不错。”江昭元站起身来,环视着自己住过这么久的房间,与清清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脑中浮现,看向方毅时,眼神再次冷了下来。 方毅低头没有应声,毕竟是萧信推荐来的人,不能让他们接触太深,只能让他们先从这些简单的做起。 他又说:“京中来了情报,燕王又派出了一队人手,若算的准,应该会在邳州和我们碰上。” 江昭元随意摆手,“清理了便是,不必留活口。” “是。”方毅点头。 “燕王除了费尽心思要取我的性命,就没做点旁的事?”江昭元轻佻的抬眉。 “现在还未知晓,不过来报的人说,燕王好像派人去打听过您母亲的事。”方毅冷静回答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江昭元从来不许旁人提及他的母亲,这回却没有过激的反应,只轻笑一声,“那你也派人去查问一番,我竟不知道,我母亲身上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事。” 他那个娼妓出身,一无是处、视财如命的母亲,竟然也值得燕王派人去查。 真是好笑。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到后半夜了。 他摩挲着手上的银镯子,屏退了方毅,躺倒在床上。 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帐,长发散在床上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心里却在想——要如何不动声色的除掉燕王。 身为权臣时除掉对手自然毫无顾忌,但现在他有了清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事不留后路,既要除掉燕王,又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得做得干净些,才能全身而退。 他得干干净净的回来扬州。 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与她相守一生,再不问世事。 “清清……我的清清……” 情到深处,唤着她的名字都觉得心脏甜甜的满满的,拥着柔软的锦被陷入深眠。 —— 和暖的春风吹过渡口,江上的波涛泛着远山的青绿色,在蔚蓝天空下又晕染了一层宁静的蓝。 人来人往的渡口,力工一趟一趟往商船上搬运货物,远行的客船上,玉家的家丁在往上搬行李,少年来时带的东西不多,离开时却被添了不少,有衣裳、文房四宝,还有在扬州这大半年被人送的各种珍奇的宝物。 他并非爱财之人,但这些东西,回去自有用得到的地方。 前来送行的有池家兄妹、萧家父子,还有不少书院的同窗,尽管没能得江昭元一个正眼,依旧要来送行。 少年的视线在他们面前扫了一遍,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接受了他们前来送行的好意。 并没同他们说话,径直走向了客船边的一抹倩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