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怜的刘杰啊,若只是故去,倒也罢了,偏偏他在临死之前,还忍受了如此长时间的病痛折磨,这绝非是人可以忍受的。 “陛下,现在太子殿下和齐国公,已经在蚕室里,尽力的抢救了,说是已进去了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 弘治皇帝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旁,刘健老泪纵横,见到了天子,微微颤颤的起身,拜倒在地:“老臣无礼,恳请陛下……恕罪。” “是朕对不起卿家啊。”弘治皇帝凝望着面前颤颤巍巍的刘健,眼眶也不禁湿了,深深的感慨起来:“刘杰吉人自有天相,朕相信,他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刘健身子颤抖着。 他不知道,为何老天爷如何对待自己。 从前的儿子,是郁郁不得志,年年名落孙山,让自己操心。 此后,拜入了西山书院,成了方继藩的徒孙,本以为时来运转了,也算是金榜题名,可哪里知道,更加操碎了心。 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啊。 他不断的擦拭着眼泪,眼睛都已哭肿了,却不知该再说什么。 弘治皇帝起身,焦虑的来回踱步。 其余诸臣,个个面露忧色。 弘治皇帝只好继续道:“刘卿家,你自己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后头的话,弘治皇帝说不下去了。 为了所谓既定的国策,多少人如刘杰这般,他们的父母失去了儿子;做妻子的,没了丈夫;做儿子的,失去了父亲。 他一声叹息。 …………………… 蚕室里。 方继藩已觉得手脚酸麻了,紧张的在旁协助了一个多时辰,手术依然还在继续。 相较而言,朱厚照就显得轻松许多,他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双手飞快的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在伤口深处,夹出一个个碎裂的铅片来。 这些铅片,几乎和血肉黏在了一起,想要取出,实是不易。 不得不说,朱厚照确实是一个拿手术刀的好苗子。 他不但手稳,体力也是出奇的好,或许是打小就学习弓马的缘故,这一个多时辰了,依旧还游刃有余。 他偶尔,会道:“病人现在如何?” 方继藩探着刘杰的脉搏:“还活着。” 朱厚照拿着镊子不停的取铅片,整个人悠然自若,淡淡追问道:“脉象呢?” “微弱,断断续续的。” 朱厚照只颔首点头:“糟糕了。” 方继藩吓了一跳,很是慌张的问道:“怎么?” 却见朱厚照淡淡道:“本宫忘了,午饭时间要过了。” 方继藩:“……” 朱厚照笑了笑:“跟你开玩笑,不要这么紧张,不就是开刀吗,只是平时破的是肚子,这一次破的是心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方继藩却一脸凝重的说道:“我听到外头有哭声。” 朱厚照此刻面色变了,有些阴沉。 “本宫也听着了,像刘师傅的声音,他一定听到消息了,是谁透露的,待会儿收拾他们。”他一面说话,一面做手术,“呀……这里还有一片,老方,取那个小镊子来。” 方继藩递过去小镊子。 朱厚照将大镊子放下,接过了小镊子,将固定在上方的镜子调整了角度,眼睛专注有神的看向伤口的方位。 他目不转睛,良久,似乎大致确认了位置,轻轻的用大镊子夹开了一些皮肉,而手中的小镊子,迅速的探入伤口。 片刻之后,小镊子夹了一个碎片出来。 朱厚照呼出了一口气,不禁道:“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刺破他的心口了,幸好本宫心灵手巧,要不然……方才必死无疑。” 方继藩看着那浑身是血的铅片,心里森然。 这些玩意,可都隐藏在皮肉之下,朱厚照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可显然这是朱厚照的独门秘籍。 朱厚照却是不慌不忙,悠悠说道:“老方,来给本宫擦擦汗,哎……怎么这样的闷热呀,这都做了几个时辰了,总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对了,拿一个小剪子来,这里有一处皮肉感染了……” 正说着,外头听到嘈杂的声音,显然又是刘健的:“放老夫进去吧,方老夫进去,老夫看吾儿最后一眼。” 朱厚照皱眉。 外头的大夫们,自将刘健拦住了。 朱厚照依旧不做理会,对于任何人,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做好眼下的事。 于是,他依旧轻松的道:“老方,说起来,本宫倒是很佩服这个刘杰,这样都能活着,没有丢我们西山书院的脸啊。” 方继藩点点头,表示认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