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曾孙儿死缠烂打的模样,太皇太后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似乎觉得不妥。 似乎也能猜中朱厚照打着什么主意。 可朱厚照却是撒泼打滚一般,令她心有些软了。 “曾祖母,这车,是孙儿花费了几年功夫,废寝忘食弄出来的,人都说,富贵不还乡,便如锦衣夜行。孙臣也是如此啊。若不给太皇太后看看,花费了这么多苦心,还有个什么意思?孙儿就是想争口气,想要曾祖母知道,孙儿这几年,可不是在胡闹。” 周氏有些心动,却不敢贸然答应,这是仁寿宫,自己是一宫之主,一举一动,都是意义重大。 朱厚照又道:“曾祖母不去,孙儿……孙儿往后就成日入宫,陪着曾祖母一道听戏。” “胡说!”周氏板起脸来训斥他:“你还敢威胁哀家?” 朱厚照便忙可怜巴巴的样子:“不敢,孙臣只是以后遭受了打击,从今以后,志气便被磨灭了,只好每日听戏自娱。” 周氏冷冷道:“你说这样的话,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朱厚照便苦着脸:“曾祖母,你去吧,赶紧,再不去就真迟了。” 拉着周氏的手,晃啊晃。 周氏觉得自己的老胳膊,竟有些不是自己的了。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竟还和孩子一样!” “曾祖母……”朱厚照使劲的揉揉眼睛,总算有泪水挤出来,期期艾艾道:“说到了孩子,孙臣就想起了朱载墨那个混账……” 周氏厉声道:“虎毒还不食子呢,载墨聪明伶俐,恭顺宽仁,你骂他做什么。” “曾祖母。”朱厚照继续哭。 周氏叹了口气:“罢罢罢,便由着你吧。” 朱厚照一喜:“车驾已准备好了,就等您老人家去看看,这蒸汽机车,可比那听戏好看哪。” “来,孙臣背您出去坐车。” “哀家自己能走。” “您对孙臣这样的好,孙臣孝敬您,是理所应当的。” 说着,嗷嗷叫的背起周氏,朝那身边一脸懵逼的宦官们道:“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仁寿宫霎时间,鸡飞狗跳。 这等事,最大的忌讳就是夜长梦多,朱厚照风风火火,车马准备妥当了,让周氏上了车,接着急躁的让车夫动身,一溜烟儿,车驾出了仁寿宫…… 朱厚照心里感慨,四轮马车,真是伟大的发明啊,若不是有它,还像从前乘坐步撵,只怕还没出仁寿宫,便被劫了。 ……………… 弘治皇帝如往常这般,和刘健等人,在奉天殿中议事。 弘治皇帝手里捏着的,乃是最新的求索期刊。 期刊之中,是西征讨逆檄。 这一篇文章,读来倒是令人热血沸腾。 本来,贸然出现了一个征西,弘治皇帝还勃然大怒。 他还以为,这又是朱厚照那个臭小子,又伪造了自己的圣旨,下诏西征。 可细细读来,方才知道,原来并非是这么一回事,这里的征西讨逆,是文化上,并没有涉及到国家的大策,这是号召读书人们去西方,开疆拓土…… “这是方卿家和王卿家的文章?” “是。”刘健捋须,笑吟吟的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举……没什么不妥。这么多将士,需登陆黄金洲,他们将奉陛下恩旨,卫戍极西,为我大明,开垦荒野,面对数不尽的险恶。方继藩此举,显然是想要号召读书人们同去。他的用心,倒是颇为良苦啊。陛下,我大明以德服人,以孝治天下,这德、孝,终究拖不开圣人大道,自孔子作春秋以来,这两千年来,历朝历代,无不以此为宗旨,这四书五经,圣人之学,乃我大明立国之根基,也是陛下广播仁义的基础,移民们披荆斩棘,远在万里之外,凭什么效忠朝廷,尽心王命吗?靠的,不就是忠义礼孝四字吗?让一批读书人……前去……” 刘健本是说的眉飞色舞。 一旁的李东阳和谢迁也听的连连点头,高兴的合不拢嘴,虽然他们觉得方继藩的文章,像给人打鸡血一般,似他们这等历经宦海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文章背后的用心。 可是这不妨碍他们认为方继藩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们自己就是圣人门下,深信圣人之学,孔圣人,乃是至圣先师,他的学问,自是不会错的。传播圣学,这叫继往圣之绝学,是让人值得高兴的事,一群丘八,跑去了黄金洲,朝廷内部,是疑虑重重的,花费太大了,倘若这些人,怀有什么歹心,朝廷如何使其顺服呢。 现在,让一批热血的读书人去,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既可广播仁义,又可使移民归心,一举两得。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