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却是若有所思,似乎还在回忆那调子,以及那唱腔,嘴唇下意识的蠕动。 谢迁叹了口气道:“这小子,为了巴结陛下,也算是下了真本钱哪,听说,西山那儿,到处都在紧急调钱呢,这白花花的银子,一箱箱的往城外送。招募来的数万人,吃喝拉撒,都是银子,还有四处搜罗奇珍,看这阵势,他是真要建一座不亚于紫禁城的别宫了。” 李东阳笑起来:“他爹若知道,怕已气死了。” 无论如何,虽然对于方继藩和太子抱走了皇孙的事,令他们烦恼,可至少,还有一桩事,令他们心里舒服一些,比如这家伙……听说快要破产了。 一座如此巨大规模的宫殿,所费的银子,可是天量,想不家徒四壁都不成啊。 刘健咳嗽一声:“好了,好了,不要看人笑话,我等又不是市井的好事之徒,别人过的惨,倒了霉,我等堂堂宰辅,为陛下所倚重,怎么好笑话人家……咳咳……不要笑,不要笑,方都尉倒霉,我们就该笑吗?他除了有时犯浑,其他时候,不也很好?” 说着,刘健憋着脸,一口气想要喷出来,他拼命忍住。 李东阳和谢迁二人,也都是忍俊不禁。 终于,刘健捂着自己的心口,突然大笑,一面上气不接下气:“诶呀,教你们不要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哈哈……好了……就此打住……哈哈……” 李东阳和谢迁,便再也憋不住了,再不笑,真要憋出内伤,纷纷大笑起来。 ……………… 到了年底。 天气愈发的寒冷。 大明宫的第一期工程,算是修筑完毕。 京师附近,都是一马平川,除北方和西北方向有一些山脉之外,大抵,都是一览无余的平原。 这第一期的工程,耗资巨大,为了加快工期,几乎是数万人匠人一齐出力。 这其中,涉及到的难题,便是协同的问题,以往都是按部就班,可如今,各个工程都是齐头并进。 当然,其中居功至伟的是混凝土的运用,这大大的缩减了工期。 而真正重要的却是,银子。 方继藩几乎是不惜工本,银子……他有,且是源源不断,方家为了造这大明宫,几乎等同于是将自己的家底,俱都掏了出来。 匠人们开始越来越熟练。 哪怕是设计人员,也开始更善于绘制图形,他们甚至开始学会在平面和立面的图纸上,标准了数字,拿着图纸的工头们,只一看图纸,便明白,接下来该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尺寸,那儿是多少尺寸。 所有的砖石,混凝土,都是现成的,还有附近山上采下来的花石,俱都协同进行,石匠们将无数天然的石头,变成各种花石,沥青铺就的混凝土道路,纵横交错。 一座座移植而来珍贵树木和花卉,在这个寒冬里,虽是光秃秃的,不过大抵花园的雏形,却已显露了。 防腐木铺就的小径,还有错落的亭台楼榭,里头的修饰,却已开始内部修饰。 在佛朗机人的帮助之下,这大明宫中,将矗立起一个巨大的钟楼。 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奇珍异宝,开始运送而来,既有异域之物,又有当下奇珍,方继藩为此,可谓是操碎了心。 眼看着第一期大部分的宫城已接近尾声,一方面,是预备第二期宫城,另一方面,便是继续对这第一期的宫城,进行精雕细琢。 方继藩打着马,回了西山,这些日子,连下了数日的雪,积雪足有脚跟厚,下了马,方继藩一深一浅的至镇国府。 一进镇国府,一股子无烟煤的暖气便扑面而来,刘瑾正站在门口呢,一见到干爷来,便为方继藩脱去了还残着积雪的蓑衣,一面道:“干爷,太子殿下在里头。” 方继藩颔首点头,举足进去。 便见朱厚照皱着眉。 方继藩上前,笑吟吟道:“太子殿下在此做什么?” 朱厚照道:“曾祖母身子又不妥了,本宫去问了安,她又染了风寒。” 方继藩心里叹息,周氏这个年纪,说实话,早已过了知天命的时候,现在,完全就靠着后宫惊喜照料在撑着,每一年,对她而言,都是鬼门关。 朱厚照道:“她身子不适,茶饭不思,且这寿辰要到了,得哄着她开心才成。” 方继藩笑吟吟道:“这个……好办,不就是寿礼,我建新宫,虽已破了产,家徒四壁,可要置办一件寿礼,却还容易。” 朱厚照摇头:“曾祖母到了这个年纪,再稀罕的宝贝,又哪里不曾见过,送什么寿礼,想来她都难喜欢。” 方继藩颔首点头,表示理解。想了很久:“他爱吃牛肉不?”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