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端着重物,林有乐经过父母房间的时候更加谨慎小心。 把准备好的取暖用具一样一样搬进房间,最后,林有乐才用温热水泡了一块毛巾,拧干,回到房间给齐瑾擦脸。 齐瑾一边肩膀旧伤,一边手指头骨折,加上晚上的车祸刺激,明着没表现出来,心里其实脆弱得很,急需安慰。 那天打架,只流了点血就对这林有乐喊了好几次痛。但这次真吓到了,反倒又什么都不说,只说没事。 热毛巾一擦上来,齐瑾眼睛立刻被熏了个通红。 这样的感觉之前相处的几个月里从来没有过,乐乐不是远离他抗拒他,就是把他当成孩子或者小辈,偶尔勉强够是个朋友。 而上辈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生病了林有乐都会围着前前后后照顾。 抱着他说话时声音比云还轻,温柔到他回想起来就觉得幸福甜蜜。 外面冷,齐瑾红的不止眼眶,还有脸、手,脖子。 所以林有乐只当他是冻的,帮他简单擦了下,用一件衣服把那瓶灌满热水的点滴瓶递给他,没有暖手宝,这个凑合着用一用。 嗯。 鸡蛋也在房间里,盘着四只小腿矜持端庄的窝坐,看两人。 但说完刚刚那句话后两人就相对无言了。 林有乐不说话。 齐瑾也不说话。 过了会儿,齐瑾开口低声解释:陈老师说你生病了,我想来看看。 林有乐:只是小感冒,突然想回来就请假了。 在知道彼此都重生后,两人之间似乎从来没这样心平气和的情况。 林有乐知道林自华说的很对,他选择相信平行世界,无非就是心有不甘。说得好听弥补遗憾,但上辈子遗憾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弥补这个? 他如果想,完全可以和齐瑾分得清清楚楚。 可他就是不想。 彻底了断后,好像上辈子的十年白活了,白爱了,半辈子虚度。 沉没成本永远都是绊脚石。 在他短短的三十年不到的生命里,那份独一无二的感情弥足珍贵,举足轻重。 成功的商人懂得果断止损。 他不是商人,不懂。 他妄想着怎么扭亏为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点,没那么失败。 但其实只会被套牢,最后全盘皆输。 林自华的话让他难堪和痛苦,却也让他看清自己重生以来所有的挣扎和行为背后的初衷。 固执的人永远固执。 他能毫无音讯毫无希望的暗恋齐瑾七八年,还不够固执吗?只有旁观者清。 林自华点破了他的伪装,包括心里隐隐期待齐瑾说的证明给他看。 他像是又上了赌桌的赌徒,输红了眼,却还不肯承认失败,但凡有一点点峰回路转的希望,都像是大风大浪里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抓住。 失去判断力,失去理智,只剩下本能。 林自华的话像冷水,无情的泼醒了他。 在齐瑾身边,他就永远无法理智,永远都在感情用事,他故作释然,去故意疏离刻意忽视,其实根本没放下。 人不是草木,有血有肉。 林有乐想清楚了,想明白了,齐瑾冒着风雪夜来,让他理清了心里最后一点挣扎。 你记得吗?上辈子,杨晓江跳楼自杀了。因为隔壁还睡着父母,林有乐声音控制的很轻,说:他在跳楼前那个晚上还来找我说过话,不过我在想你跟庄梓俞要出国念书的事,没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后来想了想,可能是来还笔,月考的时候他的笔没水了,跟我借了一支。 齐瑾看着他,沉默专注 林有乐说:我爸也在那个时候,在工地救人被砸断腿,工地不给钱,他怕我担心没告诉我,手头没钱医院又不给治,所以回家拖了很久,后来把我姐嫁了才拿着聘金做了手术。因为治太晚还是给截肢了。 鸡蛋也被狗咬死。 鸡蛋听见,远远的轻轻喵了一声,大概是察觉到士人的低迷情绪,不再窝着,走到他脚边蹭了蹭重新坐下来。 林有乐垂眼看它,嘴角弯了下,又看向齐瑾,轻声但坚定的说:我可能要退学了。暂时没学历没文凭证书没事,可以先在线上做律师顾问或者网络辅导,也不会让我爸妈去城里打工,在家务农他们很自在,种的农作物开发下还能开个淘宝店。反正以后淘宝遍布全中国,是很有商机的事。 说到这的时候,林有乐笑了一下。 齐瑾从来都很容易被林有乐情绪感染,林有乐开心他开心,林有乐难过他难过。 哪怕是傻乐都忍不住。 但这次却没有。 他沉默专注的看着林有乐脸上的笑容,手里的热水瓶明明隔着一层布料,却还是烫到了手掌心里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