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程雪素没有喊他一声,也没有看他一眼。 像是被呼啸而过的北风,一刀一刀凌迟。 从来,被抛弃的那个都是他。 没有人,给予他哪怕一丝一毫的爱。 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有人会为他流泪。 江宴站在经常路过的江边,江水与河岸不过一掌之距,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照着破碎的灯红酒绿。 听说,这条河里曾经有人跳水自杀。 他不会游泳,跳下去挣扎一阵,明天打捞队的就该捞他上来送去江家了。 再者,江家那位私生子是个数理天才,犯不着非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江宴恍惚了下,心脏砰砰砰狂跳起来。 被砸的脑子晕乎乎的,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他身体一下子朝江水里扑了下去。 水,蔓延过口鼻。 身体沉重得提不起一点力气,窒息感褫夺了他的呼吸,江里无边无尽的黑暗袭来,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下地狱。 江宴想挣扎,可四肢都不听使唤。 有一瞬间,他想:反正也没有在乎他的。 扑通—— 水面被揉碎了水花,他在昏暗的水里看见有个人影摆动着手臂,奋力向他游过来。 一下,两下—— 他被那双柔软的手拉着,女孩拼命的朝水面上游去。 等两人都爬到了岸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就是余夏。 十七岁,勇敢又执拗的余夏。 她喘着气,不知怎的望着他就哭了起来。 她声音有些颤抖和后怕,带着哭腔问:江宴,活着没? 江宴心脏像是被划开了一道伤口,又疼又痒。 就像是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终于有人瞧见里头野蛮生长的植物,朝他递了一束光进来。 他伸手揉了下余夏额头黏在一起的头发,笑得恣肆:活着呢。 那些落下的泪,让他觉得,这世界原来并不那么糟糕。 那时候的江宴,并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孩子好。 甚至,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是那么激烈的喜欢她。 有一天,几个兄弟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江宴输了抽中大冒险,有人瞎起哄道:“老大,那你去跟喜欢的人表白!” 江宴在兄弟们一番撺掇下,走向了正在垃圾桶旁边削铅笔的余夏,一脚踩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垂眸看着有些惊愕的女孩,一句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以后当我跟班。”他口不择言,将招小弟的话脱口而出,就差一句“以后我罩*你”。 只是,他没想到余夏讷讷应了一句“好”。 于是,她真成了他的跟班。他不知怎得就该欺负她,让她帮他买饮料,打篮球、登山、游玩时总是将她挂在身边。 他会不管不顾将计划好多卖的饮料硬塞给她,只喝她准备好的矿泉水,登山亦或是骑行时,会因为她吃不消到了半路就取消计划。 后来,由于余夏成绩下滑被安置坐在他前面。 她坐在前面时,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他伸手刚好能够着余夏的头发。 那天,兄弟们不知道是谁起了头,谈论起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轮到他的时候,江宴飞快瞥了眼正在埋头看书的余夏,笑道:我喜欢长头发的。 少年时期的江宴,说不出甜言蜜语,羞于将心思展露在旁人面前。 在起哄声里,他眼睛望着八卦的兄弟们,脑子里却装的满是余夏从江水里出来湿漉漉的脸。 口是心非的少年说:就像余秋秋那样的。 余夏,到底听到没有呢? 江宴既希望她听到,或许吃醋,不理他呢。 江宴又不希望她听到,具体原因不明。 这个答案,像是悬在脖子上的刀。 即便是高三毕业,他也不知道结果。 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下来那天,班主任亲自发放了成绩,递给余夏时几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