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衣衫脏污不堪, 尤其是腹部上沾着大团的污泥。 金人婆子立刻沉下脸,厉声质问道:“你去了何处?” 赵寰曲了曲膝福身见礼,垂下头, 显得很是恭敬, 一一交待道:“实在是太饿了,头晕眼花受不住,便去了灶房寻找些吃食。地上滑, 一下不小心摔了跤,在灶房央求管事好心给我些水,清理了下。” 完颜亶登基后, 还要继续留着她们继续奴役欺凌, 浣衣院总算得了些吃食。 完颜宗干下令,浣衣院从一日三餐,变成了与金人一样, 每日只能用两餐。 不过,金国向来穷, 除了上战场打仗的兵能吃饱, 其他人就随便给些粗粮杂食罢了。 金人亦一样, 饭菜难见油水。除非有人当着肥差,在贵人身边贴身伺候能吃好些。像金人婆子这般的管事, 就只能克扣浣衣院不多的吃穿用度。 金人婆子羡慕别处当差的风光,平时没人搭理她, 好不容易有人对她毕恭毕敬,心中顿时感到畅快无比。 她撇撇嘴,话语虽不客气,却明显听出了得意,不耐烦道:“不做事,还想吃饭,要吃,有本事回你大宋去吃!今日得去修宫殿,你还在这里愣着做甚!” 金人修宫殿,都是用大宋的工匠,为了赶工期,她们都被派上场做苦力。 赵寰心里一动,忙不迭应了,笑着道:“我月事来了,先去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金人婆子鼻子动了动,果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眼白一翻,嘀咕着用女真语骂了句,扭头去砸别的屋门了。 屋内几人一下长长舒了口气,赵瑚儿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急不可耐对赵寰说道:“幸亏你回来得及时,我正准备撒谎你在入厕呢。可屋子这般小,只要多看两眼就能拆穿。” 邢秉懿瞧着赵寰脸色不对劲,刚要开口询问。赵寰腿一软,拉住了她的手臂,苦笑道:“九嫂嫂,你搀扶着我些。” 赵瑚儿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帮着搀扶她进门,拿了干净衣衫来给她换,问道:“摔哪儿了?摔得可厉害?” 赵寰脱下脏衣衫,低头查看腹部伤口。几人一见,顿时急着围了上前。 赵神佑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回忆起模糊的小时候,低着小脑袋,轻轻给她吹了吹,抽泣着道:“姑母,我给你吹一吹吧。奶娘以前总对我说,吹吹就不痛了。” 赵金铃与赵佛佑听了,一起凑了上前,争着道:“我也来,我们一起。” 刑秉懿看得心酸,去拿了热水热帕子过来,一跌声吩咐:“你们都让开些,得快些清理伤处。流了这么多血,二十一娘你别动,我来帮你。” 所幸,腹部的伤口不深,往外在滲着血丝。为了防止伤口再裂开,刑秉懿拿清水轻轻擦拭过血渍,再用干净破布巾裹了起来。 赵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低声说了,“还好,我是故意摔的,不太严重。” 此次兵营起火,完颜氏虽然会彼此怀疑,私下还是会彻查,浣衣院也免不了,会被清查一翻。 赵寰只能尽量做到不留把柄,衣衫沾了血难以清理,更不好解释。故意抹上泥土,看上去又稍嫌刻意。 从柴房出来,赵寰便寻了个泥坑,故意摔在了泥浆里。既为后续的事情做掩护,又给众人留下了她在浣衣院的证据。 几人听她说得简单,只她们想都不敢想,当时是如何惊心动魄。 在那样的情形下,她还能不忘救人,更没有慌乱,能撑着想办法回到浣衣院。 赵瑚儿见赵寰流过血,劳心劳力一整晚,惨白的脸已经透着青紫,忍不住双手掩面,眼泪滚滚滑落。 金人浣衣院乃是世间最恶之地,人人都想着如何离开。赵寰能走出去,她完全没必要回来。 她都是为了她们,为了千千万万还在受苦,可怜的女子们。 赵神佑眼角挂着泪,沉默着忙个不停。她递上了藏着舍不得吃的粗面饼与加了糖的清水,带着哭腔道:“姑母,你吃。” 赵寰微笑着道了谢,安慰她道:“我没事,回来就好了。” 赵瑚儿抹了把泪,自责地道:“还是小的懂事,二十一娘,你先吃几口,等下就留在屋子里休息吧。韩皎如今好说话,等下我去替你向她告个假。金人婆子实在可恶至极,若她敢再来叫你,我就杀了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