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孟清海的为人,更是让他不喜。 此等品行,怎能觍颜为圣人之学? 若孟清海学业一般,尚可找个理由将他降为六等,或是赶出县学,或是送去充吏。偏偏他院试成绩不错,且文章经义皆通,只以其家人行为不端便要将其赶出县学,恐站不住脚。 想到这里,教谕的脸色更加阴沉。 任谁知道有块石头挡住了自己的路,却没办法马上将这块石头搬走,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此时,学中已得知四名生员被保举,不日将面见大令,其他生员纷纷拱手道贺。 比起杜奇等人的意气风发,孟清海显得尴尬且寥落。哪怕表现得再镇定,僵硬的笑容和有些发抖的手指,却彻底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二等的刘艮都被选取,评为一等的自己却被划去。虽然训导语焉不详,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却是大令因孟氏族中诸事对他不喜。 孟清海端坐于桌案之后,耳边仿似总有人在窃窃私语。 待到放课,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县学。 困窘,耻辱,不甘。 平日的努力,好像都在这一刻成为了笑话。 归家时,孟广孝和孟刘氏正满怀期待,还置办了一桌好菜,夫妻俩都期盼着长子能获得保举,得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不想事非所愿,孟清海非但没有得到保举,反而被县中大令斥为品行不佳。 “若是这话传出去,我儿……” 孟刘氏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拭泪。里中老人带回消息时,她尚且不信,隔壁屯子里的许三郎连童生都不是,却能因孝义被保举。自家的大郎明明考中了秀才,却落得如此! 几月来的担忧和不满,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孟刘氏一边哭,一边埋怨孟广孝,若不是他贪图十二郎家的那些田地,怎么会连累儿子被大令斥责! “若我儿无法科举,我、我不与你干休!” 孟广孝也是一脸丧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听着孟刘氏的埋怨,一时气急,猛的咳嗽起来。 “当家的?” 孟刘氏被吓到了,孟清和从军离开,孟广孝的身体刚好了几日,如今又气又急,可不能再出了岔子。再顾不得哭,连忙上前扶住孟广孝,顺着他的后背和胸口,“当家的,你可不能出事。怪我,都怪我!” 想想不能被保举的大郎,再想想被迫远赴边关的四郎,孟刘氏终于对造成这一切的孟清和产生了怨恨。 “罢,大不了将十二郎家的田产都还回去!”孟广孝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不能让我儿受为父的带累!” “爹。”孟清海摇摇头,“不必如此。” “可……” “还回去也于事无补,又会让二堂叔和三堂叔不满,再给人留下话柄,说咱们心虚。” “大郎,若不这么做,你的名声可怎么办?” “名声?”孟清海突然笑了,“爹,当初买下十二郎家的田地,田契和一应手续可完备?可有中人?” “有,都有!”孟广孝忙道。 “既然如此,便是银货两讫,所谓的侵占族人田产从何说起?”孟清海上前扶着孟广孝,“十二郎临行前,不是在众人面前道父亲慈爱,赠与宝钞米粮?且四郎又随他北出塞外,如此,旁人的指摘不过是听信传言,更无无理。” “那就不还了?可县中大令那样的评语?” “无碍。”孟清海摇头,“不过是不得保举,以儿的能力,科举出仕未尝不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