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在汇聚成声音的刹那,都承载着士兵的血肉与灵魂。 孟清和突然不再恐惧,他放下拉不开的长弓,颤抖着重新抓起腰刀,单手握不住,便用双手,咬紧牙关,踉跄两步,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没人再笑话他,也没人再拿他打趣。 此时此刻,一切的算计和心思都离他远去,被苍凉和血腥包裹,仿佛灵魂也变得沉默。 两尊洪武二十一年铸造的铜炮被推了出来,炮口对着的不是正面的战场,而是即将被北元骑兵攻下的一处瞭望墩台。 号角声再次响起,却不是对面来犯的敌人,而是城中。 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两队明军骑兵纵马而出,为首两人均是一身山文甲,手持长刀,一马当先,明军骑兵如两支锋利的长矛,狠狠凿入北元的骑兵之中。 突来的冲击,让进攻的北元骑兵起了一阵混乱。 此时,另有一队骑兵从开平左屯卫方向驰援而来,远处掀起的滚滚沙尘,彻底使攻守易位。 身处战场中的北元骑兵,只知道有两三股敌人不断切割着己方的队伍,城头的明军却能清楚看到,闯进北元骑兵阵中满打满算不过三四百人。 冲杀在首的一人,正是被开平卫指挥使徐忠和西城卫郑千户视为烫手山芋的沈瑄。 将军策马,长刀渴血,毙敌于马下。 铠甲和马身均已被献血染红,每一次挥刀,都能带起一片血雨。 只一人,便如杀神, 刀光交错间,身着朱红鸳鸯战袄的明军步卒也集结而出,铜制火铳,长矛,铁镗,腰刀,组成了明军战阵。 孟清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城头,又是怎么上了战场,他只是本能的效仿另一名边军的动作,立于阵中,举起腰刀。 “杀!”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手中染血,对上那双凶狠却一点一点变得黯淡的双眼时,一切的感觉都已经麻木。 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马总旗的吼声响起,“你这酸丁,发什么呆!不要命了!” 孟清和这才发现,自己险险在鬼门关走上一遭,不及道谢,一个北元骑兵已然挥刀向马总旗斩下。 他想要扑过去,哪怕能拦一下,哪怕像之前一样把马总旗推开…… 刀锋划开血肉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一切都好似慢动作一般。 孟清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马总旗如山岳崩倒,缓缓的,一点点的,倒在地上。 鲜红的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身上的战袄,也染红了孟清和的双眼。 仇恨,愤怒,杀意! 在今天之前,他们甚至还是陌生人! 马总旗倒下,北元骑兵却并未停手,孟清和眼睁睁的看着到马刀挥落,手上突然有了力气,弯腰抓起一支长矛,狠狠的朝着北元骑兵的腰腹部扎了过去。 若他还能活下去,肯定会觉得这种举动奇傻无比。 但是现在,他只想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因为他是人,一个大明军人! 而这里,是战场。 矛尖刺穿了敌人的侧腹,头顶的长刀却没有落下。 孟清和抬头,只看到北元骑兵滚落的人头和纵马驰过的武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