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地被甩在身後。 在清凉的原始的风里,坐在後座的少年开始即兴地哼起歌,连天的蔓草被道路割分成两半,高大的奥布树散布在天下四处,前座的男人侧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接收到对方的眼神,开始附和著身後的曲调。 谁都不知道谁唱的什麽,但意外地,在这段寂寞的路上,两支不成曲调的曲调融合成一支特别的曲子,让人心里轻快而安宁。 陆城就在这曲子里静静地看著身边的男人,多年前相识时,谁料得到今日的情形。 人事善变,未来不可预测,他二十多年里总是小心翼翼地走著每一步,不让别人受伤,更不让自己受伤。 如果少年时要他喜欢张玉文,他恐怕更宁愿单身一辈子。 那麽交际泛滥目中无人的大少爷,他区区陆城,怎麽能守得住这样一个人一生呢。 幸好,他不主动,却有人肯主动地跨出这麽一步,让他认清楚真实的他。 原来是可以的。和张玉文长相厮守。 车开在晨曦里的草原画卷,身边有开车唱歌的男人,仿佛又回到炎热的非洲,那时陆城还没这麽喜爱这个人的时候,张玉文也是在这样四野无人的地方哼唱著他的曲调。 张玉文的脸沐浴在柔和的光线里,在陆城的眼中便和越渐广袤的平野融为一体,初阳升起的时候,陆城胸中终於充满了深深的浓烈的爱意。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仿佛他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人,便在温柔的歌声和光晕里对他一见锺情。 这就是张玉文的南美童话里他们所该有的初识。 总归完美而永久。 “张玉文。”男人轻轻地喊道。 对方转过脸来,脸上是少年一样高涨的兴致,他停止了唱歌,给陆城一个灿烂的英俊的笑容:“怎麽了?” “一直这样吧。” 张玉文愣了愣,并没有立刻明白陆城的意思。但男人在清晨里笑了起来,张玉文在那张笑脸里恍惚而迷失地失了神。 脚下的路已不再那麽清晰,轮胎碾过草上的晨露,沾上湿润的痕迹,车已经开进了真正的草原。 “‘无论生老病死,贫富贵贱,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是不是这样说的?”男人的眼眸像这个朝日的露珠一样闪烁著光芒,他细致而缓慢地说完,仍旧带著笑。 而开车的人终於受了惊吓似的,目瞪口呆地、彻底丢弃了方向盘。 十几岁的时候张玉文是铁了心非陆小小不娶。家族联姻在他眼里是个屁,他宁愿舍弃张家的继承权,也绝不会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他追不到陆小小,因为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对的那个人,那时总是与他擦肩而过。 时到今日,在陆城带著一丝调笑的认真声调里,他才发现过去的得失都不再有遗憾。 而对方喊著他的名字,这麽突然地说著那句话时,张大少竟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让他在这个瞬间突然看不清楚男人的样子,让他震惊地失去心跳,让他忘记世间所有。 那就是爱吧。 爱到茫茫不知所措,爱到不敢相信的关於一生的刹那。 他明明要准备著要主动给陆城惊喜的,可是居然被对方抢了先。他舍弃了他的方向盘,在後座的少年惊呼的时候扑向了陆城,给了对方一个深而短的吻。 他放开他,重新坐好,在少年苍白著脸的指导下调整了前进的方向。 “我愿意。” 张大少说。 而他居然不仅红了脸,连眼皮都有些发烫地不敢去看陆城此刻的表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