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即,她听到谢凤池轻轻笑了一声。 “本侯的人?” 明明是个气声般的轻轻反问,却比外面的吵闹更震耳欲聋。 他的态度传达到禁军眼中,自然是更残酷的表露,那把刀立刻朝着洛棠又送去几寸,洛棠脊背发颤地避到一旁,无可奈何无路可退地哭叫了一声: “侯爷……” 谢凤池眼中平和的光,被砸进水池的石块搅乱了涟漪。 举着刀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一声千回百转的呼唤,还,还真像是有点东西啊? 所有的目光都凝回了谢凤池身上,等着他作答,只要他摇摇头,那禁军们手上的刀就会准确无误架在她的脑袋上,将她送入大牢。 哪怕她不是真的行刺者,一个无名无分无人认领的娘子,混入皇子营帐,等不到见圣上,她就会脱层皮,乃至被折磨致死。 她所想的飞上枝头,荣华富贵,通通就没了。 她的卑鄙背叛也可以就此抵消了。 萦绕在谢凤池心头一百多天来的耻辱,愤怒,就此烟消云散,从此他专心于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自己前二十多年来求而不得的通通品尽,他这一生也终算圆满。 是这样吗? 可她又看着他哭,她会说话的眼睛里写满了求饶,同在自己手下娇声哭泣时并无二样。 他突然便又不想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不错,劳烦诸位多跑一趟,确是本侯府中之人,可非本侯的人,” 他看向怔愣的洛棠,微微一笑,“对吗,小娘?” 小娘? 那不就是,老安宁侯的…… 这下不仅仅是那些禁军,就连小太监都略显诧异地抬起头,却并非看向洛棠,而是不动声色看了眼谢凤池。 洛棠难以置信他竟然在这个关节提起这事,满眼写满了你疯了? 可谢凤池疯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对他对视许久,他都不曾软下一丝神色。 洛棠颤抖地咬着牙,点了点头。 她明白过来,他终是恨她,怨她,要让她尝尽羞辱苦头。 她被所有人盯着,原先还护着她的两个小宫女此刻都露出惊讶神色,又一想到老安宁侯的年纪与洛棠的对比,眼神很快又变得复杂又讥讽起来。 如寒芒在刺。 ……为了活命,为了以后的好日子,洛棠,你一定要忍住。 她披着斗篷跟在谢凤池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出营帐。 对方手长脚长,每一步都叫洛棠跟得极为艰难,她才逢惊吓,本就心气儿受挫,跟着走不到片刻,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 可周围全是在搜拿刺客的人,她若是此刻不受谢凤池庇佑,下一刻就要被抓走,抓走后,是不是就要被带去见圣上了? 是不是要被发现这张要命的脸了? 是不是又要殉葬了? 她想哭,想跑,纵使怀疑谢凤池救她也不怀好意,可此刻除了饮鸩止渴,她还能如何? 一路回到谢凤池的营帐,谢凤池才停下脚步,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盘算好了?” 洛棠一抖,撑出个柔弱无辜的笑脸:“侯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凤池走回她身前,抬手。 洛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谢凤池的手便十分显眼地停在空气中。 他眼中露出个讥讽的笑意,叫洛棠看了又怕又愧。 洛棠硬着头皮,小步小步地蹭了回去,她告诉自己,事有轻重,眼下不论对方做什么,为了活命,都得忍着。 谢凤池的手自然落在她脸上,摘了她的面纱,又噙着笑,将斗篷的系结慢条斯理地解开。 “小娘听得懂,听不懂,眼下都不重要了。” 那声小娘叫得平静,如同两人初识时的称呼,可他说出口的话却不若一年前那般温和。 洛棠垂着头,乖巧地听着,便听谢凤池的话从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轻轻碾出。 “横竖,除了这处,你哪里都去不成。” 四面漫来的冷意叫洛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谢凤池黑沉沉的眼凝视她,外面距离极近处突然传来吵嚷—— “殿下,您不能进!” 话音刚落,他便在洛棠眼中瞧见了一抹惊喜,她根本掩不住想要扭身去求救的心! 六殿下来找她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