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把淳于嘉迎入宫中,总算也有个人服侍他,并替他主持宫务。反正凤玄如今不必弃文从武,又是在中书省历练过的,以后再放一任外任,正好回京后便可升任九卿三公,代淳于嘉在朝中为国效力。 不过这想法实在太过荒唐,别说百官不许,连宣帝自己也只是想想便罢。他自嘲地笑了笑,从辇中站了起来,拂开纱帘踏到了脚踏上,一步步落到了地上。 他身形挺拔如青松,长袖与衣裾随着风猎猎摆动,双目亮若星辰,笑容温文淡雅,向着远处路上飞骑而来的人轻轻唤道:“阿煊。” 这一声如轻烟般散到空中,周围百官均未听到。远方那骑人马却似听见了这句话,猛然发力,远远甩开身后同侪,飞纵到宣帝面前三尺之外,稳稳停住。马上金甲红袍的大将军翻身落地,拱手说道:“臣朱煊参见吾皇万岁。” 宣帝心中欢喜难以尽述,笑容不知不觉便流露出来,朗声答道:“大将军征战辛苦了,不必多礼。今日大军凯旋,是朕之幸,是天下之幸,朕必定要好生封赏功臣!” 他双臂微一用力,朱煊便顺势起身,反扶住他:“天寒地冻,请陛下尽速回宫。若因臣之故受了寒,臣如担待得起?” 宣帝点了点头,把着他的手臂道:“大将军有功于社稷,今日便与朕同车而回吧。” 朱煊并不推辞,扶着宣帝上了龙辇,坐下之后便笑道:“这一场大胜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若非有藏云太子首级送到边关,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也不会胜得这么利落。说来这一战首功还要归于七郎,我代边关百万将士谢过你了。” 听到“藏云太子”四字,宣帝眉间猛然一跳,旋即也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垂目叹道:“可惜不是朕亲手斩杀……” 朱煊还不曾听说他叫藏云太子绑架之事,以为他只是可惜不能亲手杀敌,便轻笑着哄他:“无论是谁杀的,岂不都是七郎授命?我与众将士只记着七郎之功,不管动手的是什么人。” 宣帝想靠在他怀里,又觉着甲胄冒着寒气,撇了撇嘴,不满地靠在了软垫里:“等会儿受了封,你就换下这身盔甲,叫人去你家中拿朝服来,穿这衣服可怎么参加宴席。” 朱煊但笑不语,抓着宣帝的手指轻吻了几下。 这回封赏却不是淳于嘉帮着拟的。自从那日被宣帝赶回家休养,他就没能再单独面君。封赏之事是兵部尚书韩翼跟两位老丞相、太尉共拟的,比上回大败西戎的赏赐高了不止一等。朱煊的侯爵换成了许国公,虽然是虚邑,但每年的俸禄和赐下的房舍田地也极丰厚,算来也不少于万户食邑所出了。 这还不算宣帝自己从内库拿出的珠宝珍玩,以及教坊司调教好的十几个歌女舞伎。 在垂拱殿开庆功宴时,宣帝特命将朱煊的位子摆在自己肩下,宴上又赐了他数道菜品,并让王义亲自为他斟酒布菜,恩宠之盛几乎不下于平凉王——只除那位小皇孙并未分席而坐,而是坐在宣帝怀中的。 虽然宣帝许久未见朱煊,也恨不得就留他在宫中一叙别情,但人才回来就扣在宫中,不仅不合天伦之道,其他大臣若知道了,心中怕也会生出什么想法来。 罢了,以后日子还长着。 宣帝心下微觉遗憾,待皇孙吃过了饭,便先行离殿,着人送了皇孙回宫,自己扶着宫人在殿后一片花园中散心。过不多久,朱煊便匆匆赶了上来,歉然说道:“臣听王总管说了,才知陛下在此处等臣,不知陛下寻臣来是有何要事?” 他虽然用的是问句,心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