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和马世英的缘分颇深,两个人都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 但是马世英是贵州人,天生带着一股贵州土司那边儿的野蛮劲儿。 而阮大铖则是地地道道的金陵才子。 后来阮大铖以天下读书人都不理解的姿态,反出东林党,跑到阉党那边儿做了门下走狗,接着便被东林党找黑材料,给打击了一通。 无奈之下,只能寓居金陵,这边与马世英有了第二重的联系。 马世英的履历也非常的棒,此人做过三任地方知府,正经的封疆大吏,后来官拜山西阳和道副使,后来更是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 只可惜这人也是个命苦的,刚到任没多久,就被御史检举,贪污公帑数千两,用来贿赂朝中权贵。 按照道理来讲,像是马世英这种做了错事,名节全毁的人物,此生几乎没有再次起复的机会。 可是事情的转机却出现在了难兄难弟阮大铖什么。 阮大铖和民间活动家张浦为了让周延儒起复,曾经四方走动。 其中阮大铖居功甚伟,不仅仅联络了冯诠出面,还出资数万两疏通关节。 周延儒之前许诺给阮大铖不少好处,结果起复之后,却觉得这厮之前做过阉党,名声太差,就后悔了。 阮大铖虽然恼怒,但是终究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好处落不到自己身上,自己如果在不利用一下,那么前期的奉献就白做了。 所以你既然不用我,那么重用一下我的难兄难弟马世英总可以吧? 马世英就这般,一点心神没费,一点银钱都没话,就成了凤阳总督,后来又没有犯下多大的错误,更是一路平步青云,成为南京兵部尚书。 他能走到今天,阮大铖给他的帮助最大。 而徐梁在金陵兵变之后,没有清算马世英,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其一是考虑马世英在政界和军队的影响力,其二便是投桃报李,感谢阮大铖的投诚。 所以说,马世英又莫名其妙的欠了阮大铖一次。 而阮大铖屡屡帮助马世英,也从来没有提旧事,颇有古之君子之风。 这日傍晚,阮大铖径直进了马士英家大门,直入花厅,见了半死不活坐在绣墩上参禅的马士英,开口便笑道:“瑶草别来无恙啊。” 马士英无奈,在这位故交面前焉能再装病,只得道:“莫非石巢兄不见如今局势么?” 阮大铖哈哈大笑,显然极为开怀。 马士英小阮大铖四岁,这些日子消磨下来,看上去却比阮大铖老了十岁不止。 “男子汉大丈夫,整日在家里长吁短叹,成何体统?走,且随愚兄前行,今日有酒会。” “又是谁家的酒会?” “抚宁侯,又是一个推脱不掉的主。” 阮大铖虽然不理朝政,但是不代表他的交际圈子小了,实际上结交他的人海了去了,虽然他竭力拒绝,但是依然有很多人物,推脱不掉。 马世英虽然烦躁,落寞,却也知道阮大铖这厮的想法,无非就是自己不在朝中,想让自己给他撑撑场面,当然还有关键时刻提点他两句,如今金陵变化太快,不在朝堂上的人,很难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两句话,就得罪一尊新晋的大神。 “你且稍待,我去更衣。”马世英颇为无奈道。 他觉得自己这朋友,就是典型的沽名钓誉。你都不在朝堂了,你就老老实实的隐居,你信奉大隐隐于市这一套做什么? 这不是还是典型的不死心吗? 还是你天真的以为,陛下会重用咱们这群腐朽之辈? 我都感觉挺不了多久了。 阮大铖去拦住了马世英,“不用,今日却是玩的与往日不一样。” “是何花样?” “只做富家出游。”阮大铖笑道:“抚宁侯扮作员外,其他人等都只穿澜衫儒巾,一如生员、举贡一般。” “这……” “我看贤弟这身道袍就不错,正是贴合趣旨啊!”阮大铖笑道。 马士英本就心烦意懒,道:“既然主家有命,便失礼了。”他又吩咐家人带上几身替换的燕居服色,跟着阮大铖就走。 阮大铖虽然穿着寻常儒生服色,外面等候的马车却是自家贴了金箔的四轮豪车。两人登车之后也不去抚宁侯府上,而是直驱秦淮河。 原来抚宁侯已经包了一艘大船,在十里秦淮上缓缓行驶。另外还有六艘小画舫,招待清客、护卫之属,前三后三,环卫大船。 马士英见了心中暗道:这般气派还装什么富户?只差打出抚宁侯府的牌子了。 不想他一念未落,前后小船上果然打出了抚宁侯府的牌子,又挂出了写有“抚宁”字样的长串灯笼,顿时河面上其他人家的小船纷纷回避,不敢近前。 这一幕看得马士英嘴角抽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