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总归宽心些的好,莫再理会这些俗事。” “桩桩件件,到得如今又何尝不是虞家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虞太后满脸骇然,深陷的眸子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 从来温顺至极的侄女却说出如是一番话,她既震惊又惶然,尤其是那一句“虞家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 “瑶瑶!” 虞太后急促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反被带起一阵剧烈咳嗽堵住未出口的话。 持续不休的咳嗽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虞瑶叹气,上前两步至床榻旁伸手轻抚虞太后的背:“姑母放手罢,您眷顾他们够多了。” 虞太后身体颤抖着,竭力抬头去看虞瑶,浑浊的一双眼,眼底泛起泪花。 也不知是被虞瑶的话闹的,抑或是被身体的不适闹的。 她张一张嘴,似想要说什么可未能发出声音。 只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拽虞瑶的衣袖,而如今拼尽力气也只单单能拽住虞瑶的一片衣袖。 虞太后到底没有再说出半个字。 那片衣袖自她指间滑走,虞瑶快步从房间出去,几息时间,恭敬候在外面的御医、白嬷嬷等人鱼贯而入。 有过片刻清醒的虞太后再次陷入混沌中。 御医守在床榻旁又是喂药又是施针,竭尽全力延续虞太后的这一生。 虞瑶和楚景玄并肩沉默立在两步外。 未几时,听得脚步声传来,是瑞王楚辰远得到消息带王妃沈碧珠入宫了。 其后陆陆续续,在京城中的皇家宗室纷纷赶至清宁宫。 所有人便在静默里等待着。 楚景玄偶尔侧眸去看身侧的虞瑶。 灯火通明的里间,她温婉娇艳的一张脸却似笼在一层云雾之中,叫人辨不分明她此刻心绪。 虽顾念她身上伤口愈合不久恐怕辛苦,但此时除去勉力熬着也别无他法。 半晌,楚景玄身影微晃,靠近虞瑶同她挨在一处,以便虞瑶悄然往他身上靠一靠,借力站着,少些辛苦。 虞瑶起初不知忽然凑近的楚景玄是何意。 待明白过来,默一默,她不动声色略往旁边挪开一小步,无声中以此举谢绝他的好意。 楚景玄扭头朝虞瑶望过去一眼。 见她眉眼淡然无波,又记起今夜宣执殿种种,额头青筋跳了跳。 只不再自讨没趣。 这之后,楚景玄缄默负手而立于她身侧,眸光幽深,脸上什么表情也无。 难熬的一夜终仍旧迎来崭新一天的旭日东升。 却在太阳升起、日光四射之际,虞太后在清宁宫阖目长眠。 太后薨逝,朝堂内外皆哀。 京城之中早已戒严,未几时便是处处素缟,哭声四起。 举国臣民也自此以日代月为虞太后服丧,守孝期为期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后可释服,婚嫁无所限。 虞太后的丧事办得隆重,以表皇帝一片孝心。 守孝期间,本便诸多条条框框,虞瑶作为六宫之主,日夜领着妃嫔为虞太后守灵哭灵。 其实到得这会儿,妃嫔们也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虞瑶了。 自帝后南苑出行遭遇刺客,虞瑶这个皇后受伤,妃嫔们的晨昏定省免了,她又在宣执殿养伤,想见也见不上。 唯一晓得的一点消息乃是皇后护驾有功,虞三爷得以从狱中出来,虞家也得陛下赏赐。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了。 现下久别见面,众人隐隐感觉皇后有些不同。 只又说不上来怎么个不同。 虞瑶不甚在意妃嫔或探究或打量的目光。 她平静遵循礼制为虞太后守孝,耐心等待释服之后诸事真正的爆发。 借着守孝,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和楚景玄少见面、少说话,两个人倒比往日更相安无事。 他们之间的这种平和持续到虞太后棺椁顺利入葬皇陵。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