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被我的话噎了一下,半晌,他微微地勾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苍白的笑,压下眼里悔不当初的恨意,痛声道: “温霏她跑了,完全是左愈那混球的失误。她这样的罪人,怎么可以在把别人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提到温霏,我的心瞬间下沉,就好像明媚的日光都会因此染上阴霾。 “你放心,即使左愈抓不到那女人,我楚湛,穷尽一切,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让她绳之以法。她欠着溯言的命,也欠你整个人生,她,是这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人。” 楚湛信誓旦旦,声嘶力竭: “我会为你报仇雪恨。” 仇恨,对我来说已是过去。但如果在闭眼之前,能看到温霏那恶毒的女人得到她应有的下场,对我来说,仍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好,我等着。” 我对楚湛扬起头,沉声道: “温霏她夺走了我太多东西,如果不能看到她接受惩罚,我死不瞑目。” 撂下这句话,我没再停留,迎着风,转身而去。 “姑娘,一个人回家?怎么不叫家人来接,这么晚了,路上人少,得注意安全啊!” 交钱买票上了客车,叼着烟头的司机大叔看见我,露齿一笑,操着浓厚乡音,和我闲聊起来。 家人,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美好。 家,更是和我无缘。 “姑娘,听你口音,你其实是外地人吧?我们本地人的普通话可说得没这么好。” 这个时间段并不是*,乘客就我和另外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司机大叔一边开车,一边热情地说: “那你来我们这儿,是采风的吧?我之前见过几个来采风的大学生,他们说城里虽然繁华,可景色没我们这边好。姑娘,你要是还没选地方住,可以住在海边的民宿。那都是镇里人空闲的房间,价钱便宜公道,方便戏水,还能吃到最新鲜的海货,可好啦。” 我琢磨了一会儿,微笑着问他: “大叔,你知不知道,春芽镇有没有出租的小楼?要靠海的。” 司机大叔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还没等他说话,倒是坐在后面的女乘客抢先道: “姑娘,你要租房子啊?那可以租我家的啊!我就是春芽镇土生土长的,我家在海边有一栋三层小楼,一直空着,被我爹妈存杂货用了,你如果看得上,价钱好说!” 我眼睛一亮,也不怕这女人是骗子,反正现在的我也没什么好被骗的。在春芽镇下了车,我跟在女人身后,直奔她家。 到了海边,我的呼吸为之一轻。 海阔天空的自由感觉,让我在刹那间彻底忘了在沪城发生的压抑的一切,那三年的牢狱生活过去常在我梦中出现,在每时每刻都为我心头蒙上阴影—— 可现在,我却好像已经摆脱了黑暗,走到阳光之下,和过去的痛苦划清界限。 “姑娘,我去爹娘那里取个钥匙,然后带你看房。你没吃饭吧?不如,到我娘家一起吃顿饭?” 淳朴的女人笑着,那种自然流露出的亲切,让我更加放心。 一人出行在外,本来最怕受骗。可如果谁都像我一样被最险恶之徒骗过,被骗得几乎一无所有,就什么也无力去怕了。 “大姐,我在路上吃过饭了。你先吃过饭再带我看房,也行。” 笑着说出婉拒的话,我原本已经做好了在马路边上席地而坐等个数把小时的准备,那女人却匆匆地进了趟家门,把孩子留在家里,就拿着钥匙出去,带我骑上三轮车,直接去了海边。 “哪有让你一小姑娘等的?” 女人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就像迎面的海风一样,吹拂着我的心。 “就是这儿了。你看看,行不行。家里好久没人住了,楼上几个房间都是空的,只有一间卧室摆了床和沙发。你要是嫌地方空,我只租你一个房间也可以的。” 忙着给我介绍,女人有些忐忑,生怕我看不上这栋朴实的三层小楼。 我笑了: “不,这里很好,我要租整栋楼。” 就这么定下,用包里的钱交了押金,跟女人写好收据和协议书,我就住进了布满灰尘的房间。 晚上入睡时,感觉房子里空荡荡,情不自禁的,竟然失了眠。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左愈,高傲的他,冷漠的他,欢笑的他,温柔的他,以及硬拉着我的手,说要娶我为妻的他。 强行把在自己脑海里作乱的左愈赶走,我苦笑了一下,翻过身。 有什么好怀念的,我和这个男人,注定只剩下无解的罪孽。被独自抛弃在婚礼现场,他现在一定恨透了我,但那是他活该。 我总要为自己而活。 左愈,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还是放过彼此为好。左愈,希望你早点忘了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