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紫微宫外,天昏地暗,正是风雨欲来。暮色一直站在殿柱旁,待周偈出来,忙迎上去接过周偈手里的账册,瞅见周偈神色惆怅,不免担忧的问:“殿下,你怎么了?” “没什么。”周偈说着走进了风中。 暮色几步追上周偈,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皇帝为难殿下了?” “事到如今,父皇怎么会为难我呢?”周偈向着暮色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随后落寞的道,“父皇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了。” “殿下不要难过。”暮色斟酌着字眼,劝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轮回转世也是此间定数,常人都是在这个圈子里生生息息,此时的分离也是彼时再聚的开始啊。” “终即始,始即终。”周偈奇道,“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些感悟?” “我……”暮色刚要答,突然来了一阵狂风,将暮色手里的账册吹飞,暮色“哎呀”一声忙丢下周偈去捡账册。 周偈看着暮色在风中手忙脚乱的凌乱样子,撑不住笑了起来,刚刚还笼在心头的阴霾顿时被狂风吹散,骂了一句“蠢”后也去追起了账册。 周偈循着一个在地上翻滚的账册追出去好远,直追到账册滚到一人脚下被捡起,周偈顺着看上去,未成想竟是周俍。 “偈儿这是在做什么?”周俍扶起周偈,叮嘱道,“要下雨了,还不赶快回府,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小心淋雨受寒。” 周偈看着周俍不似作伪的关切,想了想,终还是向着周俍敛身一礼道:“周偈见过太子。” 周俍的神色明显一僵,转瞬又恢复如初,好似不经意的说道:“还是叫三哥听着顺耳。” “君臣有别。”周偈坚持道,“礼法不可坏。” “随你吧。”周俍翻看着手里的账册,问,“这是父皇赏赐给偈儿的戍卫?” “是。” “人不少啊。”周俍瞟了一眼周偈身后暮色怀里的一大摞账册,“不过也好,有偈儿这个大将军镇守北疆,父皇也能高枕无忧了。” “太子谬赞了。”周偈说着又敛一礼,“请太子放心,周偈定不辱使命,誓死保卫周幽。” “好,周幽有子如偈儿,实乃周幽大幸。”周俍将账册放进暮色怀里,趁机仔细看了一眼暮色,见他满脸都是略有些呆愣的无辜,禁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可是暮色却被周俍笑得有些心慌,忙不迭的就要跪,却被周偈拉到自己身后。 “风雨将至。”周偈挡在暮色身前,对周俍道,“也请太子早些回宫。” 周俍没有回话,只看着周偈难以掩饰的回护之情,许久后竟是轻叹一声,道:“偈儿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魄力,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太子说笑了。”周偈话里有话的恭维,“周偈自知及不上太子的杀伐决断,留在朝中也是误国误事,愧对祖宗基业,所以才逃去了北疆。” 周俍听闻只笑笑,没再接话,拍了拍周偈的肩,留下一句“保重”后擦身而过,往东宫而去。周偈也没有任何停留,抬脚就往宫外走。 酝酿一日的大雨,突然而至。 周偈和暮色顶风冒雨的回了府,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吴长安生怕周偈着凉生病,又是烧热水又是熬姜汤的,直折腾到晚上才消停。 “真是烦死了!”周偈没好气的把汤盅扔回给吴长安,骂,“澡也洗了,姜汤也喝了,你还有什么事?” “没了没了。”吴长安陪着小心,“殿下莫要这么大火气,我这也是担心殿下。眼瞅着中元祭就要到了,殿下可千万不能生病啊。” “生病了又怎样?”周偈一肚子邪火,“大不了就是不去呗。” “哎呦我的殿下啊,今年的中元祭可不能不去。”吴长安神秘兮兮的说,“这次可是太子主祭。” “他主祭关本王什么事?!”周偈摆出一贯的混不吝,“本王还就不去了!” 周偈犯浑,吴长安一点儿辙都没有,只得使眼色给暮色。暮色收到,走上前,对周偈说:“殿下,这个时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嗯!”暮色的话周偈怎么听都舒服,“你说的有道理。” “就是。”吴长安紧忙敲边鼓,“那殿下早些休息。”又嘱咐暮色,“虽在伏中,但也不能贪凉,有劳暮色常随夜里经点心,莫让殿下受寒。” “是。”暮色乖巧的应承下来,开始放帐子。 吴长安见状,没等周偈轰他,识趣的自己先退了出来。 大雨直下到后半夜,时不时的惊雷让暮色睡的十分不安稳,可比他还不安稳的是周偈。不知是不是中元节临近的缘故,周偈只觉得满脑子里的喧嚣更甚。那些沉积已久的恨意就如同此时窗外的暴雨般直泻而下,一道惊雷后更是撕开最后的屏障喷薄涌出,瞬间就将一切生念淹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