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做了全身检查,情急之下,谎称是九斤婆婆的孙女,以亲属的身份从医生那儿得知了她的病情。 医生告诉她,九斤婆婆本来心脏就不好,随着年龄增大,负荷变重,加大了损耗,如果不及时做心脏搭桥手术,重建完全性的血运,促进缺血心肌的恢复,后果不堪设想。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九斤婆婆年纪大,体质偏弱,能不能做手术还得等专家会诊,综合评估后才能决定。 纪见星脚步沉重地回到病房,老人家躺在病床上,瘦削的身体陷进雪白床单里,如同一截失去生命力的枯木,她轻轻地拿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给谈行彧发信息。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谈先生,邻居婆婆晕倒了,我送她来医院,晚饭你自己吃。” 柳下惠ppplus:“婆婆还好吗?哪个医院?” 纪见星发了个定位。 柳下惠ppplus:“我在接待合作商,等忙完了过去找你。”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嗯。” 快七点了,窗外的天色渐渐变黑,乌云蔽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砸着玻璃,不远处灯光辉煌的高楼大厦,沉入一片黄橙橙的迷蒙中。 九斤婆婆双目紧闭,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私人菜馆的外卖送到了,想也知道是谈先生点的,可纪见星没有食欲,草草吃了两口,握着筷子,对着窗外的雨幕出神,好像外公外婆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下雨天。 前一秒还在说着话,下一刻,人说没就没了。生命太脆弱,再怎么不舍,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 她好怕九斤婆婆出事。 时间在医院病房的流逝,是能清晰到以秒计算的,八点整,九斤婆婆终于清醒过来,纪见星激动地从椅子站起,蹲到床边:“婆婆您醒了!” “小星,”九斤婆婆温柔地拍她的手,“吓坏你了吧。” 纪见星拼命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九斤婆婆连声安慰她:“没事,没事啊。” 雨声喧嚣,九斤婆婆循声看向窗外,喃喃道:“今晚不能去卖花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我十八岁那年,在街上卖花,遇见了他。” 纪见星不知道“他”是谁,但能感觉到,那是对九斤婆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安静地听下去。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只知道是法国人,派遣到桐城的工程师,但我记得他的样子,”九斤婆婆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眼睛里溢满了光彩,“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穿白衬衫,军绿色长裤和开裂的黑色皮鞋,记得他爱抽雪茄,指尖总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每天都会跟我买一束花,有时是百合,有时是郁金香,有时是马蹄莲,他买了半个月的花,我以为他是买来送女朋友的,几度黯然神伤。”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他了。” “那是一个很美的黄昏,天边晚霞是紫色的,他又来找我买花,大概是察觉到我态度冷淡,他有些不知所措,没话找话地问我,红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我告诉他,是‘我爱你,每一天’。我当时说完,脸红了,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是我的真心话。” “他笑了,看着我,重复了一遍,我爱你,每一天。” “然后他掏钱买了十一朵玫瑰花,还摸了下我的额头,转身走开了。我追上去,提醒他忘了拿花,他挥挥手,大笑着说,花是送给我的。” “我就这样,抱着他送我的花,一束代表着爱你一生一世的红玫瑰花,目送他在黄昏中走远……” 九斤婆婆说到这里,潸然泪下,神情悲戚,她依然笑着,仿佛清晨含露的玫瑰花:“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从那以后,他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我托了无数人打听他的消息,无一不石沉大海,他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吧,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听完这段凄美的爱情,纪见星深受感动和遗憾,原来九斤婆婆坚持每天风雨不改到夜市卖玫瑰花,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是在等待一个人。 他从没说过让她等他,但她一直在等,从年少等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