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贞已经穿戴整齐了,和顾承喜对视一眼之后,他催促道:“醒醒,该下车了。” 顾承喜打着哈欠起了身,又端起桌上一杯残茶,仰起头一饮而尽:“天还没亮?” 随即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他对着霍相贞笑道:“冷。” 霍相贞没理他,自顾自的戴上了军帽。顾承喜见状,也匆匆穿好了外衣。包厢外面已经响起了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音,霍相贞走到门前推开拉门,然后回头望向了顾承喜:“走。” 顾承喜单手拿着军帽,懒洋洋的向前迈步。然而刚刚走到霍相贞跟前,他手上忽然一热,低头看时,竟是霍相贞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紧接着霍相贞迈了步,像怕他跑了似的,领着他直奔了火车门。顾承喜的睡意还没退,但是因为心中纳罕,所以强打精神紧跟慢赶,又极力的探头去看霍相贞:“哎,你急什么?”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是霍相贞已经把他带到了车门口。两人牵牵扯扯的下了火车,顾承喜左右望了望,发现月台特别空旷,只在近处站了几名军官。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哈欠,好像一下子把体内的热气全呼出去了似的,他打了个冷战,忽然感觉很不对劲。 回头向后又望了望,他心中想:“我的人呢?” 未等他出言相问,霍相贞毫无预兆的松了手。而几名军官一起拔枪,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一起对准了他。 顾承喜的动作一僵,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整列车厢全灭了灯,像一条死长虫似的静静卧着——一切都是阴谋,霍相贞根本是把他的警卫团卸在了徐州! 正在这时,相邻着的车厢也开了门,他的副官卫士们被人五花大绑堵了嘴,由全副武装的霍军士兵押了下来。 难以置信的转向了霍相贞,顾承喜猛的吼了一声:“霍静恒!” 他浑身的血液都结了冰碴子,尖锐锋利的刺着他的心。说什么都晚了,他恐慌愤怒的又吼了一声:“霍静恒!” 霍相贞转身面对了他,表情是一种一本正经的冷酷,和往常的态度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顾承喜目眦欲裂的瞪着他,想起那次他站在河边向自己扫射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是这么无动于衷,仿佛自己只是万千小兵中的一员,仿佛自己连死亡都是没有价值的! 这时,霍相贞开了口:“顾承喜,只要你肯与我合作,我就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只是你的自由,恐怕暂时是要受到限制了。” 话音落下,月台四周开始涌出士兵,黑压压的兵,正是霍相贞那批先走一步的部队。顾承喜彻底的成了孤家寡人。很识相的任由对方缴了自己的枪,他被人连推带搡的押出火车站,塞进了一辆小汽车中。 汽车随即发动,在一大队骑兵的包围下,飞快的驶了个无影无踪。 141、囚徒 霍相贞到达安徽省会怀宁之后,一共做了两件事,第一是打仗,第二是筹饷。安徽省政府的前主席已经被中央军捉到南京坐牢去了,主席坐牢,不能把主席的队伍也一并抓起来下监,所以霍相贞的第四军自从到达安徽之后,就进入了战斗的状态——也不打大仗,但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外省军和本省军永远不能和平共处。 打仗是避免不了的事情,筹饷的任务更是重中之重,霍相贞一边打,一边收编那些被自己打服了的零散队伍;人一多,不算其它的开销,首先吃的粮食就翻了倍,一个月没有四五十万的饷钱,简直维持不下来。幸而在收编败军的同时,也顺带着收编了败军的武器,倒是白得了许多枪支弹药。 霍相贞没有长久留在安徽的打算,他没有,雪冰等人也没有。平心而论,安徽绝不算坏,绝不至于让人呆不下来;但是对于霍相贞来讲,世界的中心是北平,玩的话是去天津。除了平津之外,再到哪里都像是权宜之计,哪怕是去南京上海,他也一样的不愿意。而且在到安徽之后,他自己想了想,感觉南京政府似乎也没有真把安徽永远划给自己的意思——以着当今这个形势,南京政府不过是顺谁推舟,毕竟他是中央一方面的人,把安徽交给他暂管,总比给别人强,而且他有兵,有实力控制住安徽;同时又安抚了他——他要一省的地盘,就真给了他一省的地盘,多么仁义。 霍相贞看透了这里里外外的前因后果,所以对于全省政务,并不多加干涉,一味的只是扩军。省政府部门齐全,运转得井井有条,他犯不上插手进去另搞一套,万一搞不好,反倒添乱害了地方。 时光易逝,转眼间就是过了一个多月,霍相贞虽有内忧,却无外患。顾承喜的军队如今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山东江苏一带,因为军中没了主帅,偏偏部下将领又很忠心,并没有倒戈的意思,所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王参谋长都急疯了,几次三番的来和霍相贞办交涉——顾军虽然忠诚,但是队伍之中谁也不服谁,尤其是其中还有几位土匪发家的大爷,先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