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泰勒医生驾到。马从戎不肯让霍相贞抛头露面的进医院,所以爱克斯光片拍不成,只能抽点血先化验着。等到泰勒医生带着一管子血走了,马宅的保镖们也牵着狼狗前后巡逻过了,马从戎得了清闲,回房又喂霍相贞吃了一次阿司匹林。 霍相贞裹着睡袍,靠着床头半躺半坐。马从戎端了一只大玻璃碗,碗中盛着切成小块的瓜果。坐到霍相贞面前,马从戎用小叉子扎起一块送到了他的嘴边:“大爷,吃着解闷儿吧!” 霍相贞仰头一躲,然后伸手要去接玻璃碗。马从戎侧身也一躲:“大爷,您不用动手,我伺候您吃。” 霍相贞抬眼看他,同时哑着嗓子出了声:“我连碗都端不动了?” 马从戎对着他笑:“我乐意伺候您。连着好些天没伺候了,我……我很想您。” 霍相贞垂下眼帘,也笑了一下:“想我……” 马从戎俯身探头,去看他的眼睛:“我是不是让大爷伤心了?” 霍相贞一摇头,态度堪称漠然沉静:“不伤心。” 马从戎登时失望了:“大爷就算不伤心的话,多少也得有点儿想法呀!” 霍相贞仰头向后一靠,半闭着眼睛又是一笑,声音因为嘶哑,所以透出了几分苍凉:“我当时想,秘书长狼心狗肺,真狠哪!” 马从戎跟着他笑了,用一小块瓜果触碰了他的嘴唇:“好,可见大爷心里有我。” 霍相贞张嘴吃了瓜果。一口瓜果咽进肚,他低头捂嘴开始咳嗽。声音轻而空洞,仿佛在胸腔之中会有回音。马从戎一贯健康,可是知道长久的咳嗽会让人多痛苦。起身把大玻璃碗放到了靠墙的白漆桌子上,他回头坐到了霍相贞身旁。强行挤进了人和床头之间,他从后向前搂住对方。一只手缓缓摩挲了霍相贞的胸膛,马从戎顺势悄悄嗅了他的短发和脖颈。 “今晚儿我陪大爷睡吧?”他和声细语的打商量:“夜里大爷有事儿了,我还能给您当个差。” 然而霍相贞背对着他摇了头:“不用你。我夜里就是个睡,能有什么事儿?” 马从戎不再多话。等到霍相贞的气息平顺了,马从戎慢慢喂他吃光了大半碗瓜果。服侍着他洗漱躺好了,马从戎出了门,片刻之后抱着一只小小的铺盖卷回了来。 在床前地面上先铺了一层竹席,他抬头对着霍相贞说道:“我打地铺,挤不着您。” 霍相贞光着膀子侧卧了,着看他忙碌:“多此一举,不怕我下地踩着你?” 马从戎并不肯潦草的对待地铺,往竹席上一层一层的铺褥子,又嗤嗤的笑:“大爷知道疼人了,还怕踩着我。” 霍相贞怔了一下,随即却是问道:“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马从戎的动作停顿了。抬头望向霍相贞,他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两边嘴角慢慢的向上翘,最后低下了头,他无声的微笑:“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霍相贞翻身背对了他:“混账东西,记我的仇!” 马从戎一边笑着走到床边,一边抖开了一床经纬稀疏的薄毯子,自下向上的盖了霍相贞,一直盖到脖子,又前后左右的掖好了毯子角。夜里也热,正经棉被是绝对盖不住的,薄毯子其实也嫌厚了,但是对于发着烧的霍相贞正合适。俯身将胳膊肘支到了枕头上,他居高临下的小声问道:“大爷,舒不舒服?” 霍相贞闭着眼睛一点头:“舒服。” 马从戎心满意足的直起了身——“舒服”是他的武器。大爷的性子再驴,本质上也是个人。是人就该趋利避害,就该爱洋楼恨破庙,就该爱柔软的钢丝床,恨肮脏的臭军装。 否则怎么办?大爷软硬不吃,讲理他不听,求他没有用,对他动武,他又是个练家子,一旦病愈了,家里这帮保镖或许对他只能围攻,还未必一定有胜算。再说保镖们现在由自己养着,算是保镖,倒退些天也都是公署里的人,公署里的人,敢对霍相贞动手? 马从戎心中兴奋,躺在地铺上长久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