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家双胞胎的引领下,顾承喜一行人鬼影似的钻进了前方的林子。天黑,林子是座老林子,尽管冬季天寒,草木枯朽,但是树枝一层一层的张牙舞爪了,夜色之中望过去,正是无边无际的黑压压一片。顾承喜如今不怕黑,只怕不黑。远方总有火光在晃,那是直鲁联军的前线阵地。一旦行踪暴露了,兴许那边把枪口向后一调转,就足以把他们全扫射了。 顾承喜慌不择路了,林子安全,就先进林子。进了林子再怎么走,他没主意。林中地面起伏不平,隔三差五的的确是会遇到坟包。林子老,坟也老,墓碑东倒西歪,全没在了积着雪凝着霜的荒草中,仿佛是专门为了吓人兼绊人。然而不速之客们不是凡人,顾承喜是胆大包天了,双胞胎更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连裹着大棉袄的赵良武都能跟得一步不错。 周遭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卫士们怀揣了火柴,就地取材制造火把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话说回来,距离联军前线还是太近了,他们宁可摸着黑走。 向前一直走了几个小时,顾承喜停了脚步,仰头看看天,夜空多云,又有密集枝叶遮眼,竟然连颗指路的星星都找不到。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他怀疑自己这么走下去,很可能会鬼打墙。身上没带干粮,保存体力也是很要紧的事情,糊里糊涂的乱走可不是长久之计。 派了两名卫士前去探路,他撸起衣袖低头看表,换了好几个角度,总算接着一丝微弱月光看清了时间。轻声骂了一句,他抬头对着部下说道:“从开战到现在,咱们已经跑了一宿。” 赵良武缩在大棉袄里,精神很旺,然而说起话来一丝两气,仿佛是要奄奄一息:“我说天这么黑呢,合着快亮了啊!” 顾承喜喘了口气,心想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居然不上不下的陷在了联军后方。人家正要逮自己呢,结果自己不但送上了门,而且送进了屋。这要是真让人抓住了,简直成了笑话。 林子里越来越黑,黑到了极致,空中隐隐的透了光,是天要开始亮了。 四周的坟头渐渐显出了馒头形状,顾承喜等人或站或坐,无处可走。好容易把探路的卫士们盼回来了,卫士们却又没能带来好消息——现在西南东三个方向,全是直鲁联军的地盘,只有北方没有布防,如果不怕远的话,可以绕路回去。可是从林子里一直向北走,走到末了是一条滔滔的大河。说滔滔也不准确,因为表面也结了一层冰。一名卫兵下去伸脚踩了踩,发现冰层太薄,绝对禁不住人。 杜国胜听到这里,忍不住发了感慨:“妈的这仗要是打在关外就好了,听说关外特别冷,冬天河上随便走。” 赵良武像只乌龟一样,快要把四肢脑袋全缩进棉袄:“屁话,要是那么冷的话,咱们这一夜已经冻死了,还走什么走!” 杜国风一直一言不发,此刻忽然撅着屁股跪伏在地,侧脸把耳朵贴上了地面。凝神静气的倾听了片刻,他一跃而起,对着顾承喜低声说道:“军座,远处好像有马队过来了!” 顾承喜不假思索的一抬手,轻声下了命令:“上树!” 卫士们都是年轻力壮的野小子,虽然穿着马靴带着手套,但是并不耽误他们登高上远。只有赵良武落后一步。抱着大树向上望了望,他没费劲,直接认命的袖了双手往北走。杜国风在上方低了头,急赤白脸的怒问:“胖妞,你干嘛去?” 赵良武仰脸摆了摆手,然后拐到一棵极粗的老树后头,像块石头似的悄悄蹲下了。 与此同时,顾承喜占据了林中制高点。在稀薄的晨曦之中放眼一望,他几乎要骂了街——夜里真是鬼打墙了,他们累成孙子样,其实根本没有走出多远,连林子外头的一条土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土路之上尘土飞扬,果然是来了长长一队骑兵。 顾承喜吓得低了头,恨不能在树上蹲成一只乌鸦,只求千万别招来骑兵的子弹。哪知老天不疼人,骑兵队伍竟是人叫马嘶的停在了林子外。而一名军官服色的大个子率先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