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上了一段崎岖土路,人在车中,全被颠成了炒豆子。霍相贞受了惊扰,然而睡得太沉,醒不过来。汽车狠颠一下,他便低低的“嗯”一声。汽车隔三差五的颠,他也接二连三的“嗯”。顾承喜的神情从庄重渐渐转为了痛苦——霍相贞无知无觉的在他身上蹭了一路,而他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真馋得他七窍生烟,裤裆里都快要着火了。 44、上进 霍相贞恍恍惚惚的恢复了意识,一路算是睡了个足。 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便是懒和累。腰酸背痛胸闷,一条腿还抽了筋。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他按着顾承喜的大腿起了身。眼睛略略欠开了一道缝,他怔怔凝视了前方空荡荡的驾驶位,良久过后才抬手捂嘴,打了个面无表情的哈欠。 胸中的气息渐渐顺畅了,他的灵魂也随之归了位。低头用力揉了揉眼睛,他一转身,和顾承喜打了个照面。顾承喜面红耳赤的望着他,眼睛很亮,嘴唇抿了一抹笑意,笑得不纯粹,有点含羞带笑的意思。 霍相贞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顺便看清了侍立在汽车外的卫士副官。回头向后看了看,原来汽车整个的被人包围了,士兵们全副武装的保护着车里的他和顾承喜。 霍相贞莫名其妙的挺了挺腰,头上睡歪的军帽当即随之滑落:“我怎么了?” 顾承喜看着含羞,其实坦然,笑模笑样的答道:“大帅路上睡着了,一直不醒。所以我们进城之后停了汽车,不敢惊扰大帅休息。” 霍相贞垂下眼帘,忽然发现顾承喜的裤裆湿了一片。很狐疑的抬了眼,他开口又问:“尿了?” 顾承喜合拢双腿坐正了,却是收敛笑容摇了头。 霍相贞一皱眉毛:“到底是怎么了?” 顾承喜垂了头,压低声音答道:“是大帅您……流了口水。” 霍相贞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他这句话活活噎死。一把抓起自己的军帽,他对着顾承喜瞪了眼睛:“混账!胡说八道!” 顾承喜立刻连连点头,一脸一身的好脾气,愿意承认自己是胡说八道。 霍相贞抬手一抹嘴角,继续气急败坏的怒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顾承喜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一笑,不言语。 霍相贞转身作势要推车门,忽见顾承喜也对车门伸了手,他立刻又发了命令:“裤子不干,不许下车!” 顾承喜应声收了手,受气包似的答道:“是,大帅。” 霍相贞急赤白脸的下了汽车。绕过汽车往宅子里走时,他重重一敲顾承喜的车窗,意犹未尽的又吼了一句:“混蛋!你应该早叫醒我!” 顾承喜坐在汽车里,嬉皮笑脸的连鞠躬带敬礼:“是是是,卑职错了。” 然后他抱了肩膀自己笑,一边笑,一边远远的听到霍相贞对元满开了火:“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元满理直气壮的大声答道:“报告大帅!卑职叫不醒您!” 声音越来越远了,但是依旧高昂:“糊涂!给我滚蛋!” 霍相贞恼羞成怒的进了宅子,水也不喝,饭也不吃。想要找个由头发火,又没有可迁怒的对象。独自枯坐了许久,房门忽然开了。顾承喜换了一身便装,双手端着个大托盘,像个跑堂似的轻轻走了进来。 伶伶俐俐的用胳膊肘关了房门,他走到了霍相贞身边,将托盘放到了小桌子上,托盘中摆着一大碗白米粥和一小碟酱菜。样数虽然简单,但是干干净净。从个白手帕卷里抽出勺子,他把勺子放到了粥碗里:“大帅,天都快黑了,您一天还没正经吃过饭呢。” 霍相贞不见饭菜,也不感觉饿;如今忽然闻了米粥的香气,却是生出了食欲。侧身捏了勺子舀了米粥,他尝了一口,发现米粥不冷不热。抬眼望向顾承喜,他开口问道:“你预备的?” 顾承喜微笑点头:“是。” 霍相贞将一勺酱菜拌进了米粥里:“不错。” 顾承喜小声笑道:“大帅,我……我挺会伺候人的。不信,您给我个机会,让我表现表现。” 霍相贞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嘴里送了一勺米粥:“这是一个团长该说的话吗?没有志气!” 顾承喜微微向他俯了身:“我也不是谁都伺候,我只伺候大帅一个人。” 房内没看点灯,暮色和窗外连成了一片。霍相贞抬起头,直视了顾承喜的眼睛。屋中太安静了,凭空生出了与世隔绝的幽闭气氛。霍相贞的目光是直的,直来直去,不留转圜,没有余地。顾承喜也是一样的直,直通通的面对了他——他对他有野心,哪怕他是大帅,他也还是有野心。 如果时光倒退一万年,他在原始洪荒的世界中遇到了他,他是要猎他的。 良久的对视过后,霍相贞居高临下的发了话:“承喜,你有邪念。” 一句话,把顾承喜说到了阴暗尘埃里。顾承喜心悦诚服的摇头——不说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