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的手指头自动的失了控。门框轰然落下,正是砸中了白摩尼的小腿。白摩尼直着眼睛惨叫了一声,叫过之后,便是周身一起开始抽搐。 顾承喜喘着粗气甩着手。他也是断过腿的人,当时看着也是重伤,养好了之后,还瘸了好几个月。他很善于学习,断一次腿,也能让他长些知识。此刻低头看着白摩尼,他怀疑这小家伙怕是要废。不过也不好说,小家伙能进外国医院,能瞧外国医生,和自己不是一回事。 搓了搓通红的巴掌,顾承喜真不想管他了,可是由着他这么死了,又觉得怪不忍心。半蹲了身体扳住门框,他牢牢骚骚的、不请不愿的,又卖起了苦力。炮声还在持续,但园子里渐渐的太平了。顾承喜挣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咬牙切齿的骂人:“操……就我一个人来啊?你们跟着……立战功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他换了口气,伸出一只脚,去拨白摩尼那软塌塌的小腿:“操,操,你倒是自己也动一动啊……我……我他妈单腿站不住……” 费了牛劲,顾承喜终于把白摩尼完完整整的刨出来了。白摩尼不哭,不闹,在顾承喜抱他起身的一刹那间,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顾承喜又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我的娘,你死啦?” 顾承喜抱着白摩尼往外走。来的时候光顾着怕了,往外走时才发现地上东一具西一具的全是尸体。小花园子基本没了模样,只能等着重建了。 顾承喜的热汗变成了冷汗,理智也重新占据了上风。他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冒险。白摩尼其实不算什么,为了白摩尼去赌命,不值得。 炮声当真是停了,白摩尼从腰往下鲜血淋漓,偏偏还穿了一身浅色衣裳。顾承喜抱着他,只感觉他又轻又软的,没了分量。要说下一秒真死了,似乎也不稀奇。 然而一路走出了宅子大门,他都站到外面大街上了,白摩尼依然存着悠悠的一口气,并没有要死的意思。 顾承喜想要找到霍相贞,向他表表功,卖个好;可是霍相贞已经带兵出城去了,肯接收他和白摩尼的人,只有军医。 白摩尼始终是不醒,顾承喜蹭了半身的血,看着也没了人模样。如此捱到了傍晚时分,霍相贞终于回了城,身后跟着一个团的人马,以及一大队俘虏。 炮兵大队并没有全盘的叛变,所以霍相贞也没有必要对其一网打尽,单把其中的罪魁祸首尽数擒了,想要按照军法严惩。 甫一进城,他便得了噩耗。束手无策的军医一直在等着他——凭着军医的医术,他只能是把白摩尼的左腿齐根截了,否则那被压成稀烂的一条腿,他实在收拾不了。军医又不傻,自然不敢贸然的真截,所以对着大帅有一说一,让大帅自己做决定。 霍相贞听了这话,脑子里登时炸了个开花雷。扬鞭催马直奔了尚算完好的旅部,他下马之后直冲进去,在一间房内的小床上,见到了白摩尼。 白摩尼是刚刚苏醒,因为被注射了杜冷丁,所以并没有疼到撕心裂肺。陪在一旁的,是顾承喜。忽然见到霍相贞进来了,白摩尼虚弱的一眨眼睛,小猫似的开口唤道:“大哥……” 霍相贞快步走到床前俯下了身,先是一掀白摩尼身上的毯子,看了他的伤腿。白摩尼没穿裤子,伤腿上面缠了薄薄的绷带。绷带下面渗出斑斑血迹。一眼之间,霍相贞的呼吸都停顿了。 但在下一秒,他若无其事的放了毯子,对着白摩尼轻声问道:“疼不疼?” 白摩尼摇了摇头:“大哥,我腿断了。” 霍相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脸上也有伤:“是,骨头断了。大哥马上派汽车送你回北京。骨头接上,还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