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娥娘的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中年男人,他被人打搅了兴致,原本是怒气冲冲的,到了院子里看见身材高大的黑狗,气结了一下,改成一副殷勤的笑脸:“狗哥,回来啦。” 黑狗认得他,娥娘的老主顾,隔壁巷子卖豆花的王二。王二的老婆是附近出了名的泼妇,这两人吵架按一天三顿的来,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一闹起来锅碗瓢盆都往门外砸,因此虽然他们的生意做的还行,日子却一天比一天穷。王二逢人就说要把家里的丑婆娘休了,他老婆见人就道要跟王二和离,但这两人还是凑在一块过日子。 黑狗懒得理他,转身回屋去了。而娥娘和王二为了今天的嫖资站在院子里吵了起来。王二说自己炮没打出来,不能给火药费,娥娘却说他的枪钝了就该回去磨枪,自己替他洗了枪,钱还是得照付。 黑狗百无聊赖地听着外面的争吵,突然觉得自己的裤管被扯了一下,低下头看见是小花。他把小花抱起来,温柔地摸着它身上的毛,小花仰起头,往他脸边凑,于是他配合地靠过去,小花亲了亲他的下巴。黑狗低低笑了起来,抱着小花猫温柔地叫道:“宝儿。” 小花撒娇似的蹭着他的胸膛。 娥娘跑过来踹他的门,骂道:“狗日的,你总坏劳资生意,劳资扯起你鸡儿一个过肩摔!” 黑狗放下小花,轻轻用脚尖踢了踢它的屁股,它就从窗口跳了出去。黑狗走过去,打开门,斜倚在门框上,娥娘指着他的鼻子“格老子”“狗日的”“龟儿子”“哈皮日搓”一通乱骂,黑狗一脸享受的表情,直到娥娘自己骂累了,喘着气不吭声之后,黑狗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丢进娥娘怀里:“赔你家玻璃。” 娥娘捧着他丢过来的那枚大洋,看直了:她陪王二睡五十次,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她立刻把大洋贴肉收好,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鬼才要你的脏钱。你龟儿子又去砍别个的手了?你也不怕以后下地狱!” 黑狗耸肩:“地狱长得啥个样子喽?我倒是很想去看看。好耍不?” “那你就去看看,你早晚要去看的。”娥娘踏进自个儿的屋,把门重重一摔,停止了叫骂。过了一会儿,黑狗听见她的屋里传出欢喜的狂笑声,失笑地摇摇头,转身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黑狗又去叶公馆门口蹲守了。 大约中午时分,叶公馆大门打开,叶荣秋的仆人阿飞跑了出来,来到黑狗面前,一副不屑的神情打量着他:“喂,跟我走,我家二少爷要见你。” 黑狗站起身,活动活动坐得有些发僵的手脚,吊儿郎当地跟着阿飞进了叶公馆。 阿飞没把黑狗带进客厅,只把他领到院子里,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在这里等着就走了。黑狗心里明白,叶荣秋不愿意让他这样的人踩踏叶家的瓷砖,如果不是在街上跟他吵有失身份,就根本不会让他进叶家的大门。黑狗倒是不介意,自得其乐地在石凳上坐下,摸摸桌子摸摸椅子,一会儿又跑去荡院子里的秋千。 叶荣秋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黑狗坐在秋千上嘿嘿直乐。他长手长脚的,坐在给小孩儿和少女准备的秋千上显得十分可笑滑稽,他自己不觉得,叶荣秋却在心里默默地鄙夷: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黑狗看见叶荣秋来了,也不从秋千上起来,晃荡着自己的两条大长腿,姿态一点也不尊重,歪着嘴邪邪地笑:“叶二少爷,黄三爷今天又让我来给你问好。” 叶荣秋听到黄三爷这三个字,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但他克制住了,甚至连嫌恶黑狗的表情都掩饰了七八分,板着脸严肃地说:“你要怎么样,才肯走?” “走?”黑狗十分稀奇的样子:“二少爷才请我进来,就要赶我走?我以为好歹请我吃顿山珍海味,让我这个乡巴佬开开眼呢。” 叶荣秋心里骂道:好不要脸!道:“开个价吧,你想要好多钱?” 黑狗仿佛听见什么笑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