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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医嘱_83


对它的光辉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响,它又何必在意?

    临走之前,许苡仁还在我包里放了一包饼干,送我去车站。

    这就像他给我的毛巾和饭缸——他是一个家族几代人倾心注力下成长起来的小王子,善良虔诚得就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他不可能看着身边的同学活活被雨淋出感冒发烧,不能看着我用劣质塑料壶盖盛滚烫的热水喝,他不会见死不救,他不会临阵脱逃,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人阻拦的话,他真的会平静地像给新发的课本写名一样签下各种《捐献志愿书》。

    我只是他的捐赠对象之一,并且捐的比较简单廉价,他不放在心上,让我也不必放在心上。

    农村过年总是格外热闹,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几天就已经鞭炮震天响。父辈之间酒酣耳热,我妈和其他姑姑婶婶在一起准备过油蒸菜,老三和老四好事将近,媳妇儿今年来家里过年,听说亲家来了一大群人,屋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剩,我失魂落魄地跑去后屋大狗家,想躲一躲三姑六婆的调侃。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管分开多久还是一样亲,大狗见我来了乐颠颠地跑去下厨,把杀猪菜盛了两大勺出来,放上葱姜辣椒爆炒了一大碗,又烫了一壶酒端到炕上。

    大狗给我拿了碗筷酒盅,问:“见弟妹了没?”

    我:“见了,一看就是好姑娘。”

    大狗:“本来说明年办老三的礼,后年办老四的礼,现在又说明年一起办了,要不还没等到老四办礼,他娃娃都会跑了,让人看了笑话。”

    其实我心里是很想替兄弟高兴的,但试了两次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只好呆呆地“哦”了一声。

    大狗:“进村的时候看见他俩宅基地那了没,绑着一圈大红绸子呢。本来咱四个的都画在一排的,就是不知道咱俩的什么时候能起宅。”

    我一愣,问:“你打算结婚?”据我所知,连没正规领证落户的新人村里都不许盖房子,更别说是两个男的。

    大狗摇头:“不知道啊,现在咱才多大?以后日子长着呢。城里男孩三十结婚都不算晚,找对象照样好找的很,不过,在咱这人家就要觉得是有毛病了。”

    我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问道:“你和你那个,是不是快黄了?”

    大狗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没黄,也不知道快不快。我没出息也就算了,结不结婚也就是咱村里这些人嚼嚼舌根,但是他家在城里挺有头有脸的,我怎么能拉着他一辈子?让别人怎么看他们家?我们这个破学校就上两年半,后边一年半都是实习,他家里人早就给他找好关系了,过了年准备让他考公务员,分数差不多就能安排。你说,哪有公务员搞这个的?还不让人活活戳断脊梁骨?咱觉得咱自己没毛病,可是人家以后工作了,他们领导怎么想,还不得觉得他是心理有问题?”

    我曾想过他们俩以后也许会因为那个人移情别恋而一拍两散,也许是大狗某天睡醒发现自己并不弯而一脚踹飞他,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现实要面对。我心里本来就乱糟糟的,听了这话更是抽筋扒皮的疼,仰头把一盅酒喝了下去。

    大狗喝着喝着,说话的声音也不对了:“在一起一天算一天吧,真走到头了,我就该干嘛干嘛去。老二啊,剩下的你都吃了吧,我趴会儿。”

    我酒劲儿没上来,眼神还算清楚,看他动作明显不协调地避开某个部位,问:“你怎么又趴?又伤着了?”

    大狗趴出经验了,这次多垫了几层被子才慢慢趴上去:“不是。一点小痔疮,不能喝酒吃辣的,刚才看见你一高兴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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