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市井百姓,越是对世家高门里的事情感兴趣。他们闲聊着,话题慢慢扯远。 天色渐亮,日出东山。 随着日头渐高,叶娉这才慢慢地睁开眼。床侧已无人,哪怕是隔着掩好的纱帐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她也能感觉自己应该是起晚了。 若在平日自然无妨,反正在公主府的内宅她最大。只是今天国公府那对新人要认亲戚和敬茶,她这个堂弟媳理应早早过去。 三喜听到动静过来侍候,说是郡王吩咐过无论何事都不许吵她。 “郡王还说了,国公府那边的事,你若不想理会,那便不用过去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他不同意便是。” 温御确实不看重国公府,叶娉心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梳妆之时,三喜神神秘秘地禀报国公府昨夜发生的事。听说新房前半夜没有动静,后半夜连要了三回水。 这个连字用得妙,难道说是因为时间太短? 叶娉神情微妙,“谁告诉你的?” “是老夫人院子里的银儿姐姐。” 三喜说的银儿,是怡心堂的一个二等丫头。 “你这可以啊,什么时候和老夫人身边的人交好了?” “奴婢现在是郡王妃的丫头,红桑说了,在世族大户里当丫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主子能想到的事要操心,主子没想到的事也要操心。” 红桑的原话是这样的:“三喜,我家姑娘和你家郡王妃这么要好,有些话我也就不绕弯子。公主府主子少,龌龊之事也少。但府里再是清静,有些事你也得上心。国公府那边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边,你可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光知道吃。主子们想得到的事你心里要有数,主子们没想到的事你也要留意。” 三喜先前和红桑是有些别苗头,但后来红桑随温如沁去了宣平侯府,她俩反倒关系好了许多,也能在一起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她要让红桑知道,她绝对不是只知道吃。 身边的人知道上进,叶娉当然高兴。不仅赏了三喜二两银子,还命厨房今日专门给她单独炖一只鸡。又有银子拿还有鸡吃,三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一切收拾妥当时,日头已经老高。 这个时辰,国公府的一对新人早就敬完了茶。 叶娉去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各回各屋了。她直接去那怡心堂,温老夫人一看到她顿时拉了脸,冷哼一声别开视线。 小门小户出来的,到底是差了教养。庆阳郡主今日认亲,御哥儿不来也就罢了,这叶氏居然也敢不来。自己平日里还是太宽容了些,就不应该给她好脸。 “祖母,孙媳今日起得晚了,真是不应该。”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这哪里是起得晚,你分明是睡得太早!” 老太太说话还挺有幽默。 叶娉也不管温老夫人难看脸色,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待瞧见桌上还有一碟点心时,灵活的大眼睛转了转。 “祖母,这点心什么味,怎么闻着让人想吐。” “今早才做的桂花糕,你少没事找事。” “桂花糕?我怎么闻着一股烂叶子味。”叶娉装作十分疑惑的样子,将点心端起来闻了闻。一闻之下,更是花容失色。“祖母,您骗我!这点心分明坏了,快让人端走!” 温老夫人沉着脸,正要训斥她一顿,便看到细嬷嬷在打着哑谜。细嬷嬷一边使眼色,一边往叶娉的肚子上瞄。 叶娉捂着嘴,作出要吐的模样。 “你…你莫不是有了?”温老夫人总算是反应过来。 “有什么了?”叶娉心里偷乐,面上还在装糊涂。 又是嗜睡,又是闻不得点心味,这不是害喜是什么! 温老夫人从昨天开始就闹心,本想着长孙好歹成了亲,庆阳郡主又是一个大度的,哪成想今早一见大孙子的模样,她是又心疼又生气。 廷哥儿眼下有青色不说,气色也极为难看。不仅如此,迈过门槛时险些还绊倒了,一看就是脚步虚浮的缘故。 多大的人,成个亲都不知道悠着点。 庆阳郡主也是,男人贪新鲜收不住劲,她一个女人家也不知道推拒一二。听说后半夜要了三回水,廷哥儿的身体哪里吃得消。更让她心里不痛快的是,她的大孙子一副被掏空的样子,反观庆阳郡主却是气色红润。 到底是孙子的闺房之事,她一个当祖母的没办法插手。但老太太疼爱长孙,心里的疙瘩算是结下了。 一想到怡心堂还住着一个怀了身孕的丫头,她越发觉得不痛快。长子长孙皆是嫡出,轮对曾长孙,难道要来一个庶出吗? “快,快去请大夫。” 她迭声吩咐,细嬷嬷赶紧下去安排。 叶娉急问:“祖母,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我,是你。”温老夫人如今只盼着二孙媳妇真的怀上了,那样的话指不定曾长孙还是嫡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