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笑起来,“不认识?我是段家的家生子段富,您记起来了吗?还是说你们段家害过的人太多了,所以记不住了?”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掐住了段长青的脖子,那手越收越紧,直叫段长青喘不过气来。 可在段长青快要断气时,那手又骤然松开,将段长青摔到了地上。 段长青攥着心口大口喘气,方才那种濒死之感太过强烈,他以为自己今晚便要命丧于此,没想到眼前这人又放过了他。 黑暗中恐惧、濒死的恐惧,席卷了段长青的五脏六腑。 他惊惧不已地看着“段富”,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杀他?那刚刚便不会放过他了。 “段富”漫不经心地道:“慌什么?你们当年害死我时,便是用绳子勒的脖子,我不过是让你尝尝这滋味罢了。” 段长青手上自然是沾了不少人命,害人的手段有很多,他不是都能记得。 但段富是家生子,他怎么死的,段长青还是记得清的。 眼见眼前这人连这个也说了出来,段长青便再不怀疑他的身份,遂又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段长青话音刚落,便见“段富”五官狰狞、七窍流血,直把段长青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段富”道:“当年你命人害死了我,我无处申冤,久久不能投胎转世,本想找你索命,可奈何你虽作恶多端,却阳寿未尽,索不得。如今我想转世,需得你亲笔写下当年为何害我,解开陈怨。否则,我定日夜缠着你,让你家宅不宁。” 他说这话时,七窍的血不断淌着,像是流不尽一般。 段长青已被吓得半死了,只想着如何打发走“段富”。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桌案,颤抖着双手点亮了油灯。 正要提笔写字时,却又鬼使神差地往回看了一眼。 屋内除了他以外再无旁人,而方才流的血也没了。 经此一眼,段长青更加确定这是段富回来了,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把当年为何要杀段富灭口的事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 几乎是在他刚写完的同时,那盏灯便熄灭了。 屋内又是漆黑一片。 段长青被吓得腿软。 随后窗口袭来一阵风,等他回过神来后,写好的供词已消失不见了。 段长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翌日他从地上醒来,响起昨晚的一切仍心有余悸。虽说“段富”只让他把当年的事写下来,可他仍觉得招了邪祟,下了朝后他没去衙门,只让人去请了驱邪的道长过来。 可谁知驱邪的坛子刚架好,宫里便来人了,说是皇帝召见他。 段长青不敢耽搁,连忙换了朝服进了宫。 他是赵王舅父,又是兵部尚书,平日里面圣的机会很多。这次虽不知皇帝召见他有何事,却也并不怎么忐忑。 他如今只想赶紧办完事,回府驱邪。 皇帝的神色与平日无异。 他召了段长青上前,指着桌案上的供词,喜怒不辨地道:“朕今早起身时,便看到这张供词放在朕的桌案上,事关爱卿,你看看吧。” 既然裴珏给段长青来了一出夜半惊梦,皇帝便也配合他,只说这供词是突然出现的。 段长青闻言,陡然慌乱起来,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他克制着自己的慌乱,往那供词上看了一眼,随后脸色煞白。 这就是他昨晚写的。 段长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臣……”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 皇帝倒是平静得很,瞥了那供词一眼后,漫不经心地问:“看来是真的?” 段长青不敢说不是,那上头可还有他按下的指印。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认罪了,“臣当年鬼迷心窍诬陷了前清远侯,因此事被家中小厮知晓,臣为万无一失,便命人、命人取了那小厮的命。” 这些都是他在供词上写了的,至于其他的,段长青不可能会说。 皇帝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看来真是天道有轮回,这十几年前的事了,竟然会被放在朕的案头。” 段长青以额触地、不敢吭声。 他已经明白过来,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而皇帝,也是知道的。 可十几年前的事,是怎么被人知道的?又是谁还会想着给陶家翻案? 还是说,那人的目的不是替陶家翻案,而是让想查当年段家贪墨赈灾银的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