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听了这话必然不会再坚持,可蒋峰偏偏是个没眼色的,他傻乎乎地说:可我骑马过来的时候,江公子分明是没戴帷帽的,想来还是为避嫌吧?村镇里的哥儿姐儿可以随意去逛集市,根本不用遮掩面容,难道城里的规矩如此严格?齐将军,是不是连你也没见过他的模样啊? 齐鹤唳被噎在当下,倒是不必避嫌至此,京里的风气也是很开放的,江梦枕笑着把话圆了过去,把蒋峰的话打趣地抛还给他,只是我丑得见不得人罢了。 蒋峰瞬间涨红了脸,怪我方才说错了话,你恼我了? 江梦枕抬手撩开垂纱的一角,向蒋峰从容地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扭捏做作之色,却自有一种天然的不凡气度,在江风的吹拂下他衣袂飘举,手与脸都是比白纱更莹润的一种玉色,眉目如画、唇珠淡红,眉心的一点红痣更令他生出一种不可亵渎的神仙之态。 蒋峰直接呆住了,他从喉咙间发出啊地一声,半晌后才面红耳赤地挤出几个字:你...你生得也太美了... 江梦枕放下垂纱,略低头道:多谢你。 江公子真是好相貌,蒋昌宗见齐鹤唳脸色发黑,忙掐了蒋峰一把、让他回过神来,齐将军,我们进寨去共商大事要紧,我们叔侄也实在不该再叨扰江公子了。 齐鹤唳紧握双拳上前一步,有意隔断蒋峰直勾勾的目光,向辕门的方向略一抬手,沉声道:二位请! 请!蒋昌宗拽着蒋峰出了小亭,齐鹤唳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梦枕,终是什么都没说地悄然而去。 从小亭到辕门的路上,蒋峰频频回顾,却每每被跟在身后的齐鹤唳若有似无地挡住视线,他偏过头压低声音道:怪了,真是怪了,世上怎么会有江公子这样的美人呢?比画上的还要好看!而且好大方、好气派,不像咱们村里有些的哥儿姐儿,见了男子扭扭捏捏地害臊、连话都说不利索,那些人和他一比,全成了不起眼的大白菜了! 本来就是一堆喂猪的白菜梆子!龙生龙凤生凤,人家累世勋贵,代代娶的都是知书达理的绝色美人儿,才能生出这样天仙般的哥儿,蒋昌宗使劲往侄儿头上戳了一指头,若娶的是牙碜的村货,生出来的孩子还是一样的种地!蒋二狗你给我警醒着些,这是改换门庭的大好机会,要是搞砸了,你就只能回村娶王寡妇家的胖丫当婆娘! 蒋峰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可不要她,她的腿比我的腰还粗!我现在知道这世上还有江公子这样的哥儿,你又要我回村去天天对着胖丫那张鼻子眼睛挤成一团的脸,真不如给我一刀算了! 是了,你记住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见过了好的、就再也瞧不上差的,咱们招募乡勇从村里出来,既然要拼一把、只就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在辕门之前,蒋峰又回头眺望,却已看不清江边的小亭,齐鹤唳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终于走到前头招呼他们往里行去,蒋峰微微蹙起眉头,无奈地跟着他走进军寨之中。 几人在大帐中坐定议事,红巾军由河北乡勇组成,蒋昌宗原是个不第秀才,在家乡做了村长,狄兵纵马在河北抢夺粮食充作军粮,农民们苦不堪言,蒋昌宗读过书、到底多了些见识,他的侄子蒋峰又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叔侄俩先是组织起了本乡的农户保卫村落,而后又联络周围的村镇,渐渐组成了一支人数众多的义军。他们手下有将近十万人马,比玄甲军还要多上一倍,只是军备不足,许多人拿的还是钉耙之类的农具,士兵又大多是农民出身、未经训练,因而战力稍逊。 蒋昌宗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如今能趁势而起,自是有一番机巧精明,南宫凰与他对谈,只觉这人话中句句恭维吹捧,俨然对举事进京极为赞同,却没有一句作出了实在承诺,着实油滑得很。两军都在试探彼此,倒也不急于一时,南宫凰向齐鹤唳使了个眼色,齐鹤唳会意道:二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来日方长,今日先请歇息,等黄眉军的首领道来,我们再详谈不迟。 蒋昌宗起身作揖拱手:齐将军客气,今日得见将军风采,已是荣幸之至,方才与南宫先生一番谈话,又让我受益匪浅,我们这回真是来对了! 他伸手捅了捅魂魄天外的蒋峰,会谈时一直在发呆的蒋峰猛然回神道:你们谈完了?齐将军,请问江公子... 对了,听说少将军天生神力,一柄斩/马/刀令狄兵闻风丧胆,是红巾军中的一员悍将,齐鹤唳突然起身,从士位上走下来,不知齐某有没有机会见识一番? 啊?蒋峰一愣,你是要和我比试吗? 诶,虽说切磋比试有益精进,只是万不可伤了和气!蒋昌宗笑道:不如等黄眉军的士将到来,我们四军合办一场校场比武、以壮军威,如何?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