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下面那个。”温盏闷声,“没长出来,我下周去看医生。” 这种牙,好像,要把牙龈划开。 她有点发愁。 想想就很可怕。 “天呐。”涂初初感同身受,“听起来像商行舟一样可怕。” 有感应似的。 她话音刚落,余光之外,一个小小的黑影远远飞过来。 温盏若有所觉,抬起头,来不及躲闪,网球正正撞到她脖颈,重重一击。 然后滚落到地上,咚咚咚。 胸前后知后觉,传来痛意。 温盏短袖领口不高,肤色太白,锁骨处,很快浮现红痕。 逆着光,网球场边跑过来一个陌生男生,远远朝她们挥手:“漂亮姐姐!能不能帮忙把球扔回来啊!” 这么小的球。 是怎么打了这么远。 照着她胸口打的吗。 “……” 温盏默了下,正要躬身—— 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捡起那颗球。 她呼吸一滞。 商行舟没看她,兀自直起身。 少年身量极高,短袖短裤,戴着护腕,目光很淡。 他单手拿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眼睛深邃锐利,有几颗水珠从下巴滚落到t恤领口,整个人清俊得不像话,带一点不易察觉的戾气。 然后,迎着风,扬起手臂。 天气晴好,阳光热烈,温盏眯起眼。 下一秒。 网球落地,球场另一端,传来一声遥远的惨叫:“嗷——!” 温盏抬眼。 看到那个男生,两手交叠,以一个鸡飞蛋打的姿态,跪倒在地。 “……”看着好疼。 风带动刘海,她侧过头,商行舟也正望过来。 大雨初晴的黄昏,他半张脸被笼在光里,一如既往的嚣张,水珠滚过喉结,带点儿说不上来的野。 他看她几秒,眉峰挑起,哑着嗓子戏谑道:“看我干什么?我替你扔回去了,不谢谢我么?” 最后四个字,拖着尾音,暧昧地回荡在她耳边:“小温同学?” 温盏突然想到了。 为什么会觉得……他不是坏人。 高一那年开春,走廊上公共饮水机的水阀坏了,只是水龙头松动,拧回去就行。 但一整个上午,水从二楼喷流到一楼,没有人靠近。 只有商行舟走过去。 修完也已经是黄昏,温盏抱着课本上楼,正看见他踩着楼梯间的夕阳,没什么情绪地迎面走过来。 少年手上全是水,短袖被打湿,衣服贴上身体,勾勒出隐约的腹肌纹理。 但他神情冷淡,似乎毫不在意,肩上甩着校服外套,捏扁手中汽水铝皮罐子,隔着几步路,手指虚虚地,以近似投篮的手势,朝前推。 “咚”一声响,罐子落进她背后的垃圾桶。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那瞬间,温盏忽然就很难继续呼吸。 那种,近似,智齿发炎的感觉。 和现在,一模一样。 明明牙齿也没长出来…… 可心里藏着绵长的酸意,细细密密,有一点点疼。 像是隐秘的,青果到成熟的过渡期,才拥有的秘密。 温盏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说他不是坏人…… 是不是,说早了。 第6章 很疼 黄昏的风带着夏天的热气,从球场边流动着滚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