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逍平日里虽然看着孤高自傲,其实也是没有经过什么事情的,被母后这么一说,方寸大乱,一时想到自己将来也许能够坐在龙椅上号令群臣,心里也有些飘飘然。 结果他回寝宫时,心里也是装不住事情,一时得意忘形,跟自己的王妃郑氏闲说了那么一嘴。 结果郑氏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沉默了一会问韩逍:“二皇子您是如何想的?” 韩逍道:“母后说,那些臣子私下拥戴我,也许这几日早朝时,就会有言官请奏,恳请陛下废国储,改立我为太子。我能怎么样?当然是父皇母后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了!” 郑氏默默看着韩逍满面遮掩不住的喜悦神色,先是屈身道:“那妾身便提前恭贺二皇子高升了……” 说完之后,她转身来到了桌案前,铺好了纸张,研墨蘸笔,开始挥腕写起字来。 韩逍知道自己的这位王妃才是真正的大雅之人,心道:莫不是她要和诗一首,为我助兴? 于是他也是兴奋含笑,眼巴巴地坐等着。 结果,郑氏写好了之后,将那张纸呈递给韩逍时,韩逍定睛一看,鼻子差点没有气歪——那郑氏写的居然是一封和离求去的文书。 “你这是跟我大嫂学的?没事写这个东西作甚?这是什么惊世大作吗!我跟我皇兄还得人手一份?” 韩逍虽然老早就怀疑这女子有大才学,心里是看不上自己的。可是真印证了,堂堂皇子还是气得原地蹦高。 难怪皇兄这几日意志消沉,堂堂皇子,被个女子递送休书,太也他妈的气人了! 郑氏看着气得跳起的二皇子,语气沉沉道:“我当初听祖父言,二皇子心思至纯,为人清高,不屑于专营,我这才放下顾虑,点头应下这门亲事。因为我觉得与您这样的人相守,日子就算平淡些,却也心安。可是现在不过是朝前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风言风语,您就如此沉不住气,居然想要僭越兄长,坐着承袭之梦。您的志愿太高远,与小女子的为人志向不同。郑家虽然没有丞相之苗,辅国之才,但几代为人都是潜心学问,远离朝政争斗。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女子自觉不配,就此求去,还望皇子恩准!” 二皇子觉得自己听明白了,瞪大眼睛道:“哦,我明白了,你就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如我大哥才学,不配做这一国储君?” 郑氏虽然平日温婉,为人谦和,可是现在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她索性也不怕得罪了二皇子:“太子文韬武略样样俱佳,扫平北地十八州,功勋卓著,更是带头推行新政,剪除大魏政务弊习。可就是这般铁腕人物,却遭到朝前群臣如骇浪巨波一般的声讨,试问一声,您又有何功绩威信,坐在那等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那些朝臣是当真觉得您有惊世伟才,还是觉得您比太子更好拿捏?你今日一说,我竟没有半点喜色,只觉得您若真顺着那些臣子之意,前方之路血雨腥风,一旦深陷……万劫不复啊!” 说到了最后,郑氏已经哽咽出声,泪水打湿了粉嫩的面颊。 他们新婚燕尔,也正是情意渐浓时。韩逍婚后才慢慢了解自己的这位妻子是何等藏拙之人,她不光精通金石刻章,而且诗词歌舞造诣无不精深。 也难怪郑家祖父看不上他写的酸诗,跟这位真正的才女相比,自己简直如浅薄刚开蒙的稚儿一般。 而现在,郑氏声泪俱下的一番话,也算是震醒犹在美梦里的他。 他现在正跟着皇兄学习处理政事,在朝堂上也聆听过数场老臣们与父皇唇枪舌战。每次看到父皇被老臣气得怒不可遏,却要投鼠忌器,拼命压抑怒火时,他都觉得当皇帝其实怪没意思的。 以前韩逍都是身在父兄之后,悠哉游哉,学着处理文书之后,便可回宫刻刻印章,喂一喂游鱼笼鸟,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可一旦成了太子,就得像父兄那样,跟一群似狼似狐的老臣们斗智斗勇。 他虽然自认为自己才学斐然,可是那些政务俗事,他也的确是处理不来啊! 想到这,他从母后那里听闻这储君变动的喜悦,顿时消弭了大半。 意乱心慌间,韩逍忍不住问郑氏:“可是皇兄若不愿意当太子,就得是我了,那父皇也没有别的儿子了。他们非要将我架在火塘上烤,那我该如何是好?” 郑氏一看二皇子还算能听得进她的话,语气略缓,站起身来,附在二皇子的耳边,细细说了起来…… 这几日,陛下几乎每次见了太子,都有些恨铁不成钢,总是将他痛骂一顿。 加上彦县这几日又有流民闹事,发生土地争抢的械斗,韩临风便亲自带人前往查看情况了。 也算是寻了避开父皇痛骂的借口,避走离京。 韩临风离京之后,这朝堂上的风气就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