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又冷又香,捻弄起她来轻佻又暧然, 仿佛无论过了多少年还像新婚燕尔时那般柔情蜜意。 寸寸倾泻的天光顺着马车的窗棂漏在两人肩头,映得她手指透明恍若无色。谢灵玄捉住她的一根柔荑放在双齿间轻轻咬一口,留下两排又细又痒的齿印。 温初弦不悦蹙眉说, “疼。”便欲把手抽回去。可他咬得却更用力些, 一边密声问, “能不能告诉我, 方才谢灵玉跟你说了什么?” 情蛊的事败露后,两人彻底撕破脸,所有虚与委蛇的关系都已崩塌。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就是,坦坦荡荡,水落石出,完全没任何撒谎的必要。 温初弦冰冷说,“他说是你害死了玄哥哥。” 谢灵玄不太在意好像早已料到。他揪住她的头发,两人咫尺之距几乎鼻尖相触,“你信么?” “我信。” 她漾起一个凉凉的笑,双手紧攥他的手腕,想从他手下挣脱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他将她的双手扣到不碍事的地方去,“那怎么还如此平静,不跟我闹?” 温初弦失去了反抗能力,发根处微微的刺痛提醒她正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她认命地叹道,“休要明知故问。” 她也跟他闹了千次万次,哪一次管用了。 谢灵玄道,“无所谓,歇斯底里的你,温顺的你,我都喜欢。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对我的爱更多些,还是恨更多些?” 温初弦怔怔道,“恨。” 他不信,“你定然是嘴硬。” 温初弦疲累已极,“也许吧。” 和温芷沁说私房话时,她确实意识到一开始她对谢灵玄的喜欢或许并不全是因为玄哥哥。他那时性格活脱,爱说话,温柔,有时候还有点小幽默,且身居高位玉树临风,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是很难抵御的。 对于温初弦来说,一开始她就对他不排斥,后面她又误打误撞把他当成了玄哥哥,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孽缘。 谢灵玄明明起初对她没兴趣,烧毁她的东西,冷言冷语拒绝于她,却不知怎地后面又穷追不舍,酿成今日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即便我爱慕你,你也清楚因为什么,”温初弦无情戳破,“可能有爱,但爱是假的,你不觉得没意思吗?” 她对他此刻当然不能说完全无爱,甚至爱得很浓烈,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缘于情蛊的推波助澜。可,恨却是实打实的,只要她一息尚存,就不会停止恨他。 谢灵玄摇着折扇,悲伤笑下。 他长嗯了声,不再言语了,不过主意也没变。 温初弦想凭三言两语让他迷途知返,不大可能。 …… 树欲静而风不止,温初弦到兆尹府敲响登闻鼓之事传到了少帝耳中。 少帝对夫妻龃龉这种小事倒不放在心上,他惊讶的是谢灵玄在百官中的威信。 谢灵玄如今已卸官为一布衣,堂堂兆尹竟对苦主击打登闻鼓才送上来的诉状不闻不问、轻飘飘地以夫妻不和盖过,怕谢灵玄如老鼠怕猫,半点不敢得罪,实令少帝既惊且惧。 少帝当然心知肚明,温家小姐递上来的诉状上所列之罪名并非空穴来风,但官员不敢查。 少帝身为皇帝,幼年登基,势单力薄,最渴望的就是皇位稳固,除去乱党和外戚。之前他对谢灵玄这老师奉若神祇,不是真崇敬他的学问,而是因为谢灵玄能帮他除去商氏的缘故。 如今商氏既倒,朝中对他皇位威胁最大的权臣,变成了谢灵玄。 那个曾几何时他最依仗信赖的老师,现在是他彻夜难眠的猜疑对象。功高震主,是君主最大的忌讳,即便谢灵玄杯酒释兵权甘愿归隐,少帝也并不能完全高枕无忧。 谢灵玄为右相多年,人心笼络不少。少帝曾以共享江山来试探谢灵玄,后者表现得很清高,但画虎画皮难画骨,斯人内心是否如外表一样清高,不得而知。 自古帝王多疑,少帝也并不例外。兔死狗烹,卸磨杀驴,有时候只是身为帝王的无奈之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