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间厢房升起滚滚浓烟时,商贤正与几位亲近的客人谈话。那几位客人都身居朝廷要职,是他的左右手。 忽听到外面嚎叫“走水了!走水了——” 商贤惊得手中酒杯都没拿住。 起火的地方在垂花门附近,一连三排房,包括会客间和几位公子小姐的房间。 商子祯正在卧房酣睡,被这滔天的火势殃及不说,远道而来的谢氏夫妇却也正在会客间休息,汹汹大火也将二人困在其中。 待好不容易救人出来时,谢公子浑身尽是灼伤,他怀中的温小姐也被烟熏到了,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睛。 冬日里空气浮躁,一起火就是一场大祸。临近的几间房室几乎全被大火燎尽,一片狼藉,总共找到三具烧得焦黑的尸身,还有好几个受伤的丫鬟和小厮。 商贤抱着其中一具哭得撕心裂肺,本就稀疏斑白的头发簌簌而落。 火起时,商子祯少爷正醉卧在房中,自是当场被烧死了,新认来的云渺小姐也被活活困在了火圈中丢了性命。剩余的一具尸身,却是萧游的,不知为何他也死在了会客室。 长公主闻商府起火的消息,惊得几欲晕去,竟弃了马车,径自骑快马赶来。 见儿子谢灵玄正阖眼昏着,手臂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烧伤,柔肠百转,心疼如刀割。 长公主抱着自己儿子痛哭,谢灵玄微微睁开眼睛,“母亲别担忧,儿子没事,初弦也没事。” 长公主真是后悔不迭,就不该让玄儿来参与商氏这不祥的席面,否则他怎会伤成这样? 问起火因,竟是宾客送的礼品箱子中藏了火油,厨房的一丁点火星飘过去,就孽生了这场祸事。 但要究到底是哪一位宾客蓄意在礼品中藏火油,根本无从查起,因为所有礼品已都变成了炭灰。 温初弦迷迷糊糊地休息了一会儿,心口的闭塞之意渐渐退去,吐出一口淤血,这才转危为安。 长公主套车,要带她和谢灵玄回去。 商贤赶过来,歇斯底里地叫人将谢灵玄团团围住,口口声声说他纵火杀人,害死了他的儿子商子祯。 长公主拦在谢灵玄身边,愤愤不平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今日原是你商府摆宴,害得我玄儿险些葬身火场,你们却还要恶人先告状,诬赖我家纵火?” 谢灵玄咳嗽了声,“相爷确实搞错了。” 长公主脾气火爆,且又身份尊贵,若在平时商贤还真不愿和她直接撕破脸。 但今日之事,商贤绝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论满场泱泱宾客中,除了谢灵玄又有谁胆敢如此放肆? 府中一片狼藉,商贤手中又没有证据,实在无法强留谢家母子,只得先行放人。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告到太后娘娘那儿去,他也一定要谢家人血债血偿。 当下谢灵玄扶温初弦上了事先备好的马车中,见温初弦坐稳了,自己才上来。 他伤痕累累的手抚摸温初弦被熏得发灰的脸蛋,眸中泛起怜惜之意,“娘子没事吧?” 温初弦摇摇头,她没事,只是心口有点闷罢了。 出了聒噪喧哗的商府,外面一片风烟俱净。黄昏的碎云染在天边,颜色潋滟无两,犹如泣血。 天空极净极净,浮光天色,晚风凉凉,一切都按部就班,仿佛刚才发生的祸事根本就是一场梦。 谢灵玄也有些疲累了,单手支颐倚在软垫上,长眸微掩。一件天青色的外袍披在他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