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温存。 温初弦迎合,樱唇上却全无气血。 暗处的目光,是浓烈的仇恨。 可她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硬刚了,她把眼下的旖旎当成一场报复,一边迎合着他,一边把藏在手中的小剪刀扎向他的心窝。 谢灵玄避了避,心窝便没扎上,偏了数分。她弱骨纤腰,手上的力气本不大,剪刀又小,便没有深入到他肺叶的致命处。饶是如此,猩红的血还是从他心口一侧汩汩流出。 血的腥味,弥漫在床帐的小空间内,平添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 “初弦。” 谢灵玄将她覆在怀中,密如雨点地吻她,似全然没看见那伤口。 情到浓处,他说,“今生我欠你的就欠着吧,咱们就这么互相恨下去吧,也挺好的。来世让我沦落为畜,鸟衔环狗结草,加倍还你。” 这一辈子,他是没法再放手了。 谢灵玄说罢,便敲了下她手腕,她手心的剪刀应声落在地上。 …… 翌日天朗气清。 品芳楼的妈妈和少数几个姑娘知道,长安城大名鼎鼎的谢氏夫妇竟落脚到她们这里来了。 素闻这一对夫妻伉俪情深,今日竟也闹了小变扭,谢夫人离家而走,谢公子苦追挽留,两人俱是含情……这对夫妻,连吵架都能吵出一段佳话来。 不过心里清楚归清楚,谁也不敢乱说话。朝中右相,不是她们可以品头论足的。 温初弦第二日随谢灵玄下楼来,头上戴了个帷帽,据说是昨儿哭红了眼睛,今日怕羞,不肯见人。 她的表情被遮住无从得知,但她的手臂一直挽着她夫君,螓首低垂,不肯离开她夫君一步。 官轿已为二人备好了。 长安城有名的佳儿佳妇来此,虽秘而不宣,但还是引起了一些当地百姓的注目。 好几人躲躲闪闪地在暗处,想一瞥那位温氏美娇娘的风姿。 谢灵玄正要扶温初弦上轿,蓦然瞥见不远处有位摆摊的算命先生,专算姻缘。 瞽者摸骨测字,要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喃喃自语一番,“难得二位有这么般配的夫妻相,可情路却十分坎坷,甚至遭厄运,将来一方必被另一方所克,无有善终……” 瞽者目盲,不知这二位是长安城的第一夫妇,生辰八字怎会不合,只一味胡诌些恶心人的话,好骗人畏惧,多花些银钱来消灾。 帷帽下的温初弦闻此颤了颤,似颇为动容。 谢灵玄皱眉,兴致败坏,甩下铜钱便离去。 街头骗术,大多不可信。 温初弦随谢灵玄乘轿而去,浑浑噩噩,也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她这些天在外劳累奔波,实是精疲力尽,眼皮一合上就不想睁开,一直伏在谢灵玄膝头沉沉打盹儿。 饿了或渴了,只需吱一声,片刻就会有可口之物送来。 轿子颠簸,有时候温初弦迷迷糊糊地听到谢灵玄在跟她说话。她懒困地把脸埋在他冗长的衣襟里,用他衣袖遮挡轿窗洒进来的耀目天光。 冬日的太阳,只刺眼,却并不晒。 谢灵玄扯走衣袖,换了微暖的手覆在她双眼上,善解人意地帮她挡光。 眼前的黑暗叫她的心情没那么浮躁了,可骨头还是累,仿佛怎么也歇不过来。 “离长安还有多远?” 她问,“我想水云居了。” 想那张舒舒服服的床。 谢灵玄轻声道,“这才哪到哪,还有一日呢。” 温初弦哦了声,胡乱吟诗。 “长安不见使人愁。” 谢灵玄戳了下她脑袋,“瞎诌。” 他仿佛懂得许多,温初弦从前以为他只是一个匪徒,或者是见财起意的侍卫、杀手之类的,扮成了玄哥哥的样子。 可他好像并不是只会拿刀砍人的大老粗,许多文人的事,他也能插得上话,甚至更精通。 她就不行了,她自小便不思进取,学业上也被玄哥哥落得老远。 温初弦思索着往事,柔软的睫毛如蝴蝶翅膀翕动一般,缓缓地眨着。 谢灵玄手心正覆在她眼皮上,被她刮得有些痒。 痒的当然不只有手,还有心。 谢灵玄垂下头,“……我以为,你会痛哭流涕要死要活,没想到这么快就愿意跟我回去了。” 温初弦双眼被他的手捂住,只见她唇上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不愿意又怎么样,难道被谢公子逼着再做一回妓子吗?” 她诽谤自己,又仿佛在诽谤他,“我没那么贱。” 人总要活下去,日子也总要过下去。 谢灵玄轻描淡写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快到长安城境内时,谢灵玄带温初弦暂时在一处酒楼歇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