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偷窃鸳鸯佩的事,根本就是何氏和温芷沅蓄意安排的——甚至还有谢府长公主的份,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主动放弃谢灵玄。 若她还是不肯退婚,会有更多更细碎的折磨,往她心窝上戳,风刀霜剑,叫她生不如死。 一个寄人篱下的弱女和家长对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谢灵玄看到她写的那些情诗时,心中作何感想?鄙夷,好笑,恶心。他当时的神色那样冰冷,未曾顾念她一丝一毫。 或许这桩诬陷之事,他本身也知道。 他想要悔婚去娶温芷沅,所以默许这些事来恶心她。 事后,何氏出奇地没有训责温初弦,而是和颜悦色地说,“鸳鸯佩的事,原是沅儿错怪你了,你别怪她。过几日母亲把你的亲娘迁入祖坟,再和你爹说说,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就当是补偿你,可好?” 温初弦神思游离着,轻蔑地笑了下,终是点头了。 何氏见她答应,喜笑颜开,“这才是好姑娘。诗会还有几日,你好好和姊妹们玩。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母亲是不会亏待你的。” 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长公主和何氏都令下人不得外传,来参加诗会的许多人还是知道了,温初弦因爱慕谢郎而偷窃玉佩的事。 她的身份和其他贵女比本就是低微的,这下子更被孤立,在众人眼中宛如怪胎一般,全身上下哪里都是笑料。 接下来的两日虽无风波发生,温初弦过得却也不痛快。 人人都嘲笑她,没人愿意靠近她。无论是饮宴还是游湖,大多都是她一个人,孤孤零零的。 也唯有谢家那浪荡的二公子谢灵玉,和她同病相怜。 谢灵玉因为在青玉巷梳笼了一个妓子,被长公主一气之下关了禁闭,直到这几日的诗会才被放出来。 可怜少年郎被关了好几天,面色惨淡,萎靡不振。在他那光芒万丈的大哥的衬托下,无人注意。 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浪子,不愿靠近。因而每每温初弦独自一人饮宴时,都能看见谢灵玉坐在她对面喝闷酒。 两人时不时地对望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对方的处境,百无聊赖地移开目光。 直到诗会的倒数第二日,谢灵玉和温初弦的坐席被安排在了一块,谢灵玉才主动和温初弦寒暄了一句。 “听说你倾慕我哥?” 温初弦以为谢灵玉也是来揶揄她的,便道,“谢公子不是也喜欢了一个歌姬娘子?” 谢灵玉恹恹说,“歌姬怎了,我就是喜欢花奴。你这种大家小姐看不起歌姬么?” 温初弦道,“没有,挺好的。我娘就是歌姬。” 谢灵玉懒懒地哦了一声。 两人无话,各自喝了会儿闷酒。 “我哥要娶别人了,你就死了心吧。” “已经死心了。” “你出身太差,他看不上你的。” 温初弦酌了口酒,“看不上就看不上吧。” “……” 谢灵玉没想她这么看得开。 “特遗憾吧?” 温初弦眉心微动,似想起了辛酸的往事。 清酒辣得她喉咙有些痛。 她坦诚说,“有点。” “不过我和他好过。虽然他现在变心了……变就变吧。” 谢灵玉眸光停滞了一会儿,揉了揉太阳穴,“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没变心。” 温初弦颓然瞥谢灵玉一眼。他这话太荒谬,她都懒得接话。 谢灵玉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憾恨地砸了咂嘴。 他胸口怦怦直跳,犹豫了再犹豫,还是将心头话说了出来,不说他可能会被闷死。 谢灵玉声音压得极低极低,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温初弦,你眼瞎,枉他对你一番深情。” “枉谁?” “谢灵玄。” 温初弦本来不委屈,被谢灵玉给说委屈了。 她撇了撇嘴,脸蛋嘟着。如今的谢灵玄待她,也能叫一往情深? 她小声嗔了句神经,起身就要走。 谢灵玉在背后说,“温初弦,你就没觉得,我那哥变化太大了么?是什么样的恶疾,让人一夜之间性格大变,忘掉所有从前的记忆?” “世上根本没有这种恶疾。一切都是障眼法罢了。” 温初弦猛滞,“什么?”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