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看着那一片湿漉漉一片干燥的花圃,真心实意感慨。 酥酥在山庄的那十年,此处树林枝繁叶茂,花草丛生,招蜂引蝶,甚至吸引了不少外来闯入的鸟雀,叽叽喳喳,是这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山庄中难得的新意。 重渊不用问就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 酥酥爱花。 从酥酥刚来赤极殿时就会留意路边栽种的小野花,他发现后开始下意识的去收集各种花种,花了一些时间渐渐的淘汰,筛选后留下了苏苏最喜欢的长生花,太阳花以及一些小花种。 她是一只爱花的小狐狸。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世人皆知神祇有苏氏的神域是一片花海,凌霄花蔓延半片神域,赤尾花和铃铛花随处可见。 也因为神祇氏爱花,整个狐族都以侍花为乐,一度曾听闻整个狐族遍地开花。 “你知晓她是谁?” 重渊直接问。 山主寻了一张树间搭的藤椅懒洋洋靠了上去,木屐落地咔哒一声。他轻笑一声。 “她是谁与我何干?” 重渊只需这一句话就明白,无风根本不知道酥酥是谁。 虽与无风接触甚少,但他曾经猜测过无风的身份。不外乎那几个随着神陨消失的人物。 若他当真知道酥酥是谁决计不会是这般反应 忽然之间重渊觉得看着他这般也挺有趣。索性也就不告诉他。他自寻了一张椅子落座,许是有些疲倦,抬手落在额前浅浅闭上眼睛。 “虽早在数年前我就知晓,你口中走失的狐族少女该是她,”山主半瞌着眼,懒洋洋说道,“但我倒是不曾想过你有与她同时出现在我山庄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该疯了。” 重渊冷笑。 无风此人最是喜欢看熟悉的人挣扎在痛苦之中,这让他有活着的乐趣。当初他本不想求助此处,然而四下寻找苏苏无果。无风到底是存活于世间数百年之人。该有一些手段,故才将那封信送往山庄。 不料他要寻找的人藏在山庄,无风却故意隐瞒,乐着看他笑话。也不知当时无风得知他寻人无果的颓败,究竟嘲笑了他多久。 “让你失望了。” 重渊随口说道。 “谈不上失望,毕竟还有你该疯的时候。”无风抬手拉开了自己衣领,指了指脖颈,他的脖颈白皙,“殿主大人,你没有忘你身上的诅咒吧?” 重渊沉默片刻。 关于此,他如何能忘记,更何况他无时无刻不处于呼吸都伴随着心脏疼痛的状态。 好在他终究是早就习惯了。 “我很是好奇,你因疯至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山主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多少有些邪魅。看得出他的确很期待。 重渊目光落向拱门后的小庭院,在那栽种了一棵桦树的后边是酥酥正在小憩的房间。 因爱而疼痛,因疼痛而疯,因疯至死。 这或许是他本该书写好的结局。也是他早就接受的结局。 可是他家小狐儿想要替他改写命运,他如何还能任由命运的沉沦。 自然是要与天道争上一争。 “恐怕会让你失望,你疯我都不会疯。” 重渊若有所指。 山主闻言笑意浅了浅,他眸色暗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抿着唇侧过头去,陷入了沉默。 木屐落下,他赤着足,因为坐姿,脚腕裤腿上扬一截,露出他的脚踝。 脚踝处有这一抹黑色的阴影,似乎是流淌着的符文。 这种黑色的符文像极了重渊身上的诅咒,可又有着截然不同的符意。 “殿主说笑了。”山主语调淡漠了不少,他眼底似乎有些波澜,强忍着,略带讥讽说道,“我早就失去了那个可能,不像你,小狐还在房中睡着。” 重渊忽然庆幸,自己还有疯的可能。而有些人已经早在数百年前就失去了资格。 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无尽的等待,等待着永无止境的不可能。 虽然这份不可能,即将成为可能。 但是他为何又要告诉他呢? 重渊还记得无风当初是如何收到他的信却隐瞒酥酥的下落的。 他嘴角一勾,理直气壮地想,一报还一报,如今轮到你了。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山主靠在藤蔓上闭上眼假寐,重渊坐在椅子上自己掏出一套琉璃盏,一边饮酒一边等待着。 晚风山庄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人会知道此刻是何时。连重渊也无法判断,从他与酥酥踏进此出大门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只能凭借一壶酒的见底,依稀有点推算。 “告辞。”重渊起身敷衍一般地撂下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