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母觉得,他不是你的良配。” “这世间比他好的儿郎,多的是。” “他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好的归宿。” “我们家阿妧,应该往前看,去看那些更好的人。” “你也值得,更好的人。” 长公主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初沅怔然出神地看着她,心湖泛起波澜。 更好的人吗? 可是,当年命运沉浮,他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她又如何能放得下? 小姑娘的瞳眸澄澈若月下静湖,浮着一层清浅的悲切,转盼流光。 长公主不禁于心里暗叹,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初沅顺势靠在她肩上,专注聆听,她接下来的每一字、每一句—— “阿妧,你要知道,那些和你不相合的人,到头来,只会是你人生中的过客。” “不必念念不忘。” “你放下,才能真正地,往前走。” “前面不止能看得更为广阔,还能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微风穿过窗牖,吹动初沅额前的碎发。 初沅望着支摘窗外的斑驳碧影,惝恍的思绪,似乎也随之而动。 *** 当日,大理寺衙役便押解着被捕的两名黑衣杀手,回到府衙关押审问。 这群黑衣杀手训练有素,他们见此次刺杀落败,大都于宴席上自戕。仅存的这两个活口,也是由于十五早有觉察,及时打落他们手里的陌刀以后,方才就地逮捕。 然而他们中的一人意图行刺太子,尽管失手,却也令太子重伤。若非太子仁厚出言制止,恐怕他当时就要被东宫侍卫殴打致死,再少一名人证。 衙役将他们关到大理寺牢狱之后,各种严刑拷打,始终没见他们松口。 无奈之下,狱卒找到负责此案的谢言岐,“大人,他们硬着骨头不肯张嘴,太子殿下给的期限又只有五日……这可如何是好啊?” 灯烛凄暗的牢狱中,谢言岐隔着铁栏,抬眸看向枷锁捆缚、遍身血污的两名黑衣杀手,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他轻拨扳指,分明是漫不经心地笑着,眼里神情却肃然,“接着审,二十四个时辰,一刻都别停。” 这大理寺牢狱不见天日,但凡是凡胎俗骨,遭到不休不止的审讯,决计撑不过两日。 闻言,狱卒思索片刻,后知后觉察出其间用意—— 只要凶犯濒临极度的疲惫,就不愁他们于意识涣散之际松动。 思及此,狱卒连忙拱手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召集府衙僚友,连夜轮换审问。” 就在狱卒将要转身离开之时,谢言岐忽然想到什么,碾了下扳指,出声叫住他,“府衙不是新进了两个官吏吗?叫上他们,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多学学。” 他指的,自然就是新来的林评事,还有一个从地方调任上来的寺丞。 让他们跟着旁听,确实是一种历练没错,不过,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苛了? 整整有,两日两夜呢。 狱卒不免头皮发麻,脊背微僵。 没想到,他们这位新任的少卿,竟是如此的,刚直凛然。 再度抬脚离开返回牢狱的时候,他的步伐明显比先前快了不少。 半刻钟以后。 林评事和那位新任寺丞便匆忙赶来。 期间,谢言岐也在旁边听着,并适时地给出提议,让他们调整审问的方向。 两天的时间,他倒没有让林评事和寺丞跟着夜以继日,还是会在他们撑不住的时候,让他们去小憩片刻。 他则是喝着浓茶。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半夜子时。 其中的一个黑衣杀手昏昏欲睡,又让一瓢冷水兜头浇醒。 他在半梦半醒之时,终是撑着溢满疲倦的浑浊瞳眸,口齿不清地,吐了个“宋”字。 这很难不让人想起当年那个举兵谋逆,轰动一时的叛臣宋颐之“宋”。 而这个宋家,也确实有着行刺昭阳公主的理由。 若非昭阳公主回宫,恐怕那个仅存的宋氏余孽宋初瓷,到现在还鸠占鹊巢,顶着常宁公主的封号锦衣玉食。 得到这个结果,谢言岐并不意外。 原本大理寺府衙的官吏,是想尽快将宋初瓷捉拿归案,然而只凭着杀手的一面之词,终究难以服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