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能? 云渊的表情生动地回答了她的提问。十四笑道:我最多能在馆里呆一个月,再久,家里人就该来寻了。 她想的很简单,师父来寻她,她就跟师父走。走到哪儿都行,游山玩水,或者跟她回折云山继续培养感情。 她能感觉到,师父不是不心动,否则不会那样贪得无厌地要她,她现下腰和腿还没从那份酸疼缓过来,想到昼景,她心跳如鼓,碍于在人前,只能面不改色地压下去。 只呆一个月这是云渊没想过的。然而念头转开,瞧着少女一身贵气,定是出身不凡,能以一曲催活干枯了二十余年的梨树,很大可能是出自九州修真世家。 她权衡再三应了。 十四被仆从请去为她准备的小院,走前她回眸问道:这座小院的主人,是那位名为琴姬的琴师吗? 是。回她话的是站起身的柳绿。 哦,原来如此。她转身离去。 人走出云酥院,良久,庭院寂寂。又是一阵春风吹来,云渊发出一声感慨:你们有没有觉得,她 她像我家主子。 云酥院内一时无声。 清潭院,十四坐在树下发呆。 流烟馆二十年前有琴棋书画四位金字招牌。 四才女之首的便是那位名为琴姬的女子,琴姬琴姬,这名字听起来很随便,唇齿间咀嚼久了竟也有种删繁就简的雅致。 琴姬嫁给了世间顶尖的男子,至今秋水城怀念她仙音妙曲的人不计其数。 墨棋做了萧家正儿八经的夫人,夫妻恩爱,儿孙成群。 莲殊成为商户妾室的第三天,被当家主母弄死,昔日长袖善舞书法精湛的才女落得如此下场,惹人唏嘘。 至于挽画十四进了这道门还没见过那位一生求名守身如玉的挽画姑娘。说姑娘也不合适,毕竟挽画四十多岁,是流烟馆的老招牌了。 她心里想着挽画,挽画恰恰赶在此时登门。 从云渊馆主那得知今日来了一位琴艺可比琴姬的姑娘,挽画撑着一身懒骨前来,见了面细细打量她。 兴许是昔年琴姬在她心上留下过于深刻的影,她穷其一生都想在画道上赶超她,明明她才是流烟馆执画之人,却败给抱琴之人,她心有不甘几十载。 琴姬身死,她的不甘成了无根之木,而今见了馆主口中与琴姬肖似之人,她道:你我比一比丹青之道。 莫名其妙。 十四莞尔:姐姐,我不与你比。 她一笑,如山花烂漫,和琴姬的笑冰雪消融的美迥然不同,自有可贵之处。 挽画四十多岁的人了被一个青春明媚的小姑娘甜甜地喊姐姐,容色稍霁。心想,若琴姬不是那么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性子,按照年岁也该喊她一声姐姐。 出于说不清的因由,她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年轻琴师,语气温和:为何不与我比? 因为姐姐比不过我啊。 挽画凝在眼里的笑一滞。 太像了。 这种不把人看在眼里的高傲劲。 不比怎么知道我比不过? 可是比了,认输的滋味姐姐不愿品尝的。 她一眼看破她逐名要强的本质,挽画怔在那,陈年往事扑面而来。 她陷在往事无法挣脱,十四瞧她快要入了魔障,一手轻轻拍在她肩膀,眸眼温顺:姐姐,回神了。 挽画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道了声多谢,仓促走开。 她来去匆匆,十四纵身一跃飞到屋顶,来请人的仆从找了半天找不到人,还是她实在不忍这人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出声喊道:你是在找我吗? 呀!十四姑娘! 十四弯了眉:嗯,我是。你找我有何要事?她从屋顶坐起身。 那人被她乖巧望着,脸色羞红:清、清潭院不适合琴师住,馆主要我请琴师移驾白狸院。 白狸院?莫名的悸动从心尖一闪而逝,十四问道:白狸院是什么地方? 白狸院就是琴师先前去的云酥院。 那为何现在叫做白狸院? 仆从挠挠头,差点被绕晕,理清思绪后有条不紊道:院名又被花红柳绿两位姑姑改回来了。以前的牌匾都挂上去了。 他不明白琴师为何要纠结这等小事,抹了把汗:琴师,请罢。 眼前的牌匾从【云酥院】换成了【白狸院】,少女站在几步之外定定看着,身子一动不动:写这字的是何人? 她问题多,好在人美嗓音也好听,仆从自豪道:是以前的院主,她家夫婿写的。 他没说那位是谁,如今九州大陆人人都避讳那位的名字,灵气昌盛的时代,喊出名字来都有可能烦扰了对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