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 季风发达的亚热带纬度,淅淅沥沥从海面夹裹湿气铺洒这个小小岛屿。只消叁两日,路人便厚衣加身,轻薄裙摆束之高阁。 立冬之后,万物凋落,新生蛰伏。 蒋慈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领口翻折出柔软厚实的弧度。白皙手指从袖口探出,持笔疾写,书桌下长腿交迭姿态优雅,听着对座的人仔细汇报。 “蒋小姐,基本情况大致都跟你沟通过了。蒋生名下除了你现在住的这栋别墅,两台宾士轿车外,其余均已出售。” “由于需要偿还的债务金额巨大,来源敏感,所以变卖所得的资金是通过廖生交代的海外账户汇出,明面上与蒋生无关。这也是我服务蒋生多年来一直帮他操作的,详细的交易记录我也陈列在给你看的报告内了。” 蒋慈点头,逐页翻看会计师提供的财务报告。她若有所思,笔尖停顿几秒,“我爸在新义退股之后那笔钱呢?” “那笔钱有点麻烦,最大的股东和公司实际控权人何生手头的生意都不能摆上台面。我已经联系了海外资产管理公司,12月中佳士得有场小型拍卖,其中两副是张大千的画作。到时候我会让资产公司出面竞得,再转两手到你个人的海外账户。” “这笔钱尽快吧。”蒋慈蹙眉,“按正常工商操作流程来说,退股你办了太久,已经耽误我的计划了。” “实在不好意思,蒋小姐。”会计师轻挠额际头皮,没想到蒋慈不好敷衍,“因为何生那边拖着不肯缴纳公司年审费用,所以我们的退股才被耽误了。” 蒋慈心中暗骂幼稚,语气却逐渐冷淡,“这些本身就要由你们事务所去协商沟通,我作为雇主只要结果。” 早就料到何靖没有表面上那么坦率放手,一个多月已比自己预期时间要短。只是会计师精于投机取巧,报告写得虽然详尽,但翻阅之下才发现他推荐给蒋兴的投资配比都很低端。 显然钻了蒋兴不懂投资的空子,蒋慈不得不刁难他。 “是的,是的。”会计师捏了把冷汗,“已经办结的了,只差那笔退回来的金额做个周转。” “有什么事我会再联系你,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会计师,蒋慈仍留在蒋兴书房内。她把十几年前一家叁口的照片用相框装起,放到书柜最显眼的位置。 新来的佣人阿香确实耳聪目明,手脚麻利,蒋兴书房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她知道蒋慈每天都会留在书房许久,怕房内空气闷窒,窗户轻推开一道浅边。又怕蒋慈受寒,每日一杯热参茶暖于盅内,斜放在书桌左上角。 连叁餐都按足蒋慈喜好口味。阿芬虽然请假了,但也算勤勤恳恳,交接到位。 “阿慈——”廖胜站在门边,轻叩木门。 蒋慈从文件中抬头,“胜哥,你来了?” “刚刚从堂口那边赶回来。”廖胜风衣未脱,带进了室外凉风寒气,“会计师刚走?” “走了,我让他尽快办妥最后那笔钱。”蒋慈合上文件夹,“我要赶在圣诞节前出发。” “真的决定好了?”廖胜没有落座,站在宽大书桌对面,显得又高又瘦。这段时间他不比蒋慈好受,在外奔波处理堂口事务,人也憔悴不少。 “嗯,我要先去大马。”她决定把蒋兴骨灰带回大马,安葬在唐佳宁墓旁。蒋兴念了一生的女人,死后自然要与她重聚,不再分离。 “到时候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过去,我始终不放心。” 蒋慈没有拒绝,“好。”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