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天玄宗的开宗祖师,也是玄宫的开辟之人,玄影仙尊。 如非仙尊亲自出手,阙清云师徒二人,恐怕难逃此劫。 先祖掀开眼皮,淡金色的瞳孔中雾影重重。 他扬了扬手中拂尘,与阙清云四目相对,叹息道:老夫早年算到今日此兽不会安分,故而余留一缕神魂,藏于定虚之中,待尔来玄宫。 阙清云神色谦恭,不出声插话,静等玄影仙尊把话说完。 此兽若逃出封印,玄宫难镇其威,人界必将生灵涂炭,但老夫不过一缕残魄,寿数已尽,尔可愿承老夫之衣钵,护凡界之太平? 听其言罢,阙清云神色复杂。 先祖瞧见其神色,遂问:有何为难之处? 阙清云直言:当今天下与往时不同,利益相争,人心不古,我师徒二人数度为天下所负,而今,弟子已无心管甚家国大事,只求逍遥物外,与世无争。 玄影仙尊听得此言,沉吟数息后无奈摇头:可惜啊,老夫观尔气度,是有大气魄,大无畏的,该是老夫上古之时卜算卦中显现之人。 可你既然不愿,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仙尊叹息道,这定虚便请君代为掌管,倘使日后有更为合适的人出现,你且将之传于此人便是。 阙清云叩首:多谢先祖。 虽是如此,老夫仍有一言相劝。 金色光晕开始缓缓消散,玄影仙尊凝眸片刻,又道,尔之命格与常人有异,不定何时再转心意,在此之前,万望沉心静气,修身养性,莫要因一时冲动,毁了道心。 此言颇有几分告诫之意,阙清云神色微顿,眼神倏然凝重。 她垂头思量半晌,未应,待那金光彻底消散,方如梦初醒,俯首一拜。 再睁眼,她们仍在地底深渊,因纳气入体,稍事疗伤,不适感有些微好转,伤口也已止了血。 相比于她,玉潋心的伤势本要严重许多,可有森罗魂骸为之疗伤,其伤势恢复的速度还在她之上。 又盘膝打坐半炷香,阙清云起身,将玉潋心打横抱在怀中,御剑而起,腾空向上,欲离开深渊。 定虚已被阙清云所获,那怪物也已伏诛,深渊之下的灵气愈渐稀薄,若要静下来疗伤,还是另觅他处。 深渊太长,阙清云中途体力耗尽,便将剑刃刺入岩壁,立在剑柄处短暂休息,待得丹田中再聚灵气,又继续御剑而行。 好在妖兽精魄被仙尊镇压之后,定虚内部动荡的灵气恢复稳固,深渊四壁不再坍塌,阙清云方有短暂借力之处。 如此反复十数回,终见洞顶天光。 阙清云身化一道炽白流光,自深渊洞口一跃而上,落在洞壁边缘。 身后幽深的洞口相比于她们下去之时扩大了十倍不止,那玄黑巨龙的尸体与重伤的东冥乐都已不见踪迹。 除此之外,天边翻卷的黑云散去了些许,乌压压的天空透出些许淡金色的光亮,散着劫后余生的勃勃生机。 种种迹象都能窥见端倪,妖兽精魄被仙尊再次镇压,玄宫的动荡也因此平息下来。 体内灵气再次耗空,阙清云抱着玉潋心徒步而行,在深渊外干净的缓坡上暂时坐下歇息。 玉潋心的伤势恢复很快,贯穿胸口的血洞已然愈合。 阙清云将其揽在怀中,动作轻柔地抚去对方脸上残余的血污,拇指指腹揉过玉潋心的唇角。 玉潋心尚在昏迷,睡容恬静,白皙的脸孔毫无血色,一身艳丽的红衣更衬得她脸色苍白。 鼻间呼出薄薄的呼吸,拂过玉潋心耳侧青丝,阙清云眸心稍暗,瞳孔中漾起粼粼縠波。 而后,她俯身,于玉潋心干涩的唇边落下轻盈的吻。 闭上眼,脑海中便闪过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凶险。 阙清云眼睫激烈颤抖,又飞快睁开,需一遍遍确认玉潋心的伤势,细微起伏的胸口与其虽弱却连绵不息的心跳,方能得片刻心安。 等待对方苏醒的过程漫长又煎熬,哪怕森罗魂骸已经倾尽全力,阙清云仍觉得慢,且为自己的无力,一遍遍感到痛惜与自责。 不是次次都有仙神眷顾,她们的前路仍坎坷而颠簸。 她伸手没入衣兜,五指抚过定虚光洁的表面,鸦羽般垂落的眼睫下,蕴着朦胧不明的神采。 倘使她愿肩负护佑苍生的宏愿,便可获得仙尊的传承,再不惧任何风雨。 可从今往后,避世便成奢望,这宏愿会像东冥氏的血脉一样成为一道枷锁,由生到死,都无法挣脱。 她不要权倾天下,只愿她的小徒弟生生世世,尽享安乐与荣华。 玉潋心紧闭的眼睑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朦胧的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瞳孔的,便是阙清云清丽无双的容颜。 师尊她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意识消散前的经历飞快闪过识海,下意识要起身。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