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被啃得血肉模糊的鱼全露了出来。 那些鱼或余个鱼头,或是余下鱼尾,车舆里溅得四处都是血,腥臭的鱼血还从车辕上滴落,渗进了底下的泥里。 光是鱼头就已经积了老高,其身还在时,也不知马车里的鱼得有多少。 男子抿起的唇一张,忙不迭道:这些鱼全是从村民手里买来的,我不曾害过人。 我知。华夙道:若是你害了人,那肩上的业障该有不少。 男子连忙往自己肩头看,可他什么也看不见。 华夙轻嗤了一声,你一月去拉一次鱼? 男子颔首,不错,她一月只吃这么一顿。 容离有些好奇,这一人一妖是如何结识的,她思及先前在村里听到的话,你和她莫非是在那村子里认识的? 闻言,男子有些意外,却还是点了头,我自幼在那村子里长大,渔村自然以捕鱼为生,我束发那一年,已能独自出海打渔,村里那时闹了鬼。 闹鬼?容离眼一眨。 男子摇头,只是传出来似是闹鬼,村里各家各户打回来的鱼均会消失,像是被人偷了,可这村里有谁家是缺鱼的,偷什么不好,哪犯得着偷鱼,再者从城里来收鱼的人少,打来的鱼大多是留着自家吃的,能卖得出去的不多。 他把玉沥珠揣进了口袋里,窘迫道:我得去将马车清洗一番。 华夙侧身避让。 男子提桶打上来井水,拎着往马车边上走,好似闻不到腥臭一般,抬手就把车上的鱼头鱼尾揽进了一竹编的袋子里。 他手上满是血,一边说:我也被偷了鱼,那日正巧闲来无事,想将这偷鱼的贼给捉住,便藏在鱼篓边上,等了一日,那贼夜里才来。 在把鱼头鱼尾和碎骨都装进袋子后,他拎着水桶上车,拿着刷子刷洗而来起来,那夜我差些就睡着了,那贼又走得小心翼翼的,若非我提起了精神,定觉察不到。 容离捂着口鼻,仍是觉得难受,干脆把帕子别回了腰间,转而朝华夙身上倾。 华夙侧头睨她一眼,只见这人将她的袖子捏起,鼻息翕动着小心翼翼地闻着。 这银线绣边的袖口上带着一股白兰香,清清淡淡的。 容离这才舒服了些许,转而把头往华夙肩上埋。 华夙把肩侧散落的头发揽向了另一边,来的贼莫非是那只猫妖? 男子刷洗着马车,被染红的水从木板缝里淌出,粉红一片,来的是只猫,周身白得跟雪一样,长了一双碧眼,那身皮毛还很长,看模样圆滚滚的。 他神色柔和,我在村里时,何时见过这样的猫,那猫长得当真漂亮,前爪往鱼篓上一撘,直起身把篓里的鱼叼了出来,吃得甚是斯文,饶是血沾到了下巴毛上,亦是好看的。 容离没见过这样的猫,垂珠那身毛是短的,且还黑黢黢的,只尾巴上有一簇白毛。 男子又去打了一桶水,往马车上浇,多好看,我未等她吃完,忍不住上前逮住,才知她的一条腿受了伤,似是被捕兽夹给夹到的。 你救她了?华夙问。 男子点头,我捉她时她一直挣,往我面上划了深深的两道。 他朝脸上一指,这儿呢,许是含了这珠子的缘故,我岁数停在那时候,脸上的疤也祛不掉了。 容离眼一抬,果真在他脸上看见了两道疤。 男子又往马车上冲水,对着一些还余朱红的痕迹又刷了起来,我知她怕我,我便拿了鱼喂到她嘴边,她过了好一阵见我不伤她,才在我怀里吃了起来。 容离想起来,垂珠可不就是这样被骗着信了华夙的么。 男子用劲刷着车舆上的血迹,吃完她又不认人了,又想跑,我拎着她的后颈,找了药来给她涂上,又替她包扎了伤口。 他满头大汗,又道:她这才冷静了下来,未再冲着我伸爪子,还被我养起来了。 容离没想到,其中竟还有如此故事。 男子垂着眼笑,自那后,村里谁家都不再丢鱼了,这闹鬼的传闻才停歇,只是有一日,我打渔回去竟不见她,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只好作罢。 他一顿,又说:那时有人知道我养了猫,猫还跑不见了,便有人同我说,那畜牲是养不熟的,让我切莫难过。 我怎会不难过,她在时,还会偎依着我的手,会让我挠她的下颌,嘴里哼哼唧唧的,甚是可爱。男子费劲刷着垂帘上的血迹。 后来实在找不着,便只能这么算了,一日我出海,忽然起风,那风来得急,且我那船又行得远,浪一来就把我打翻了,我被淹没时,满心想着若此趟未出海就好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