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碌碌行着,这一回走得平平坦坦,再无阻拦。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容离问。 华夙倚着车舆,见她坐得摇摇晃晃的,将她揽了过来,按到了自己的腿上,一边说:去求一样东西,一样能带你进苍冥城的东西。 容离躺在她的腿上,能令活人扮作死人,且还不会被无常勾魂的东西么? 不错。华夙颔首。 那不得是个宝贝,你能讨得来么。容离甚觉疲乏,一双眼张张合合。 华夙道:应当可以。 她垂着眼,往容离眉心上一点,睡一觉便到了,我会喊你起来,你安心睡一阵。 被点了眉心后,困意排山倒海涌来,这回,不论容离怎么使劲睁眼,都清醒不过来,眼皮重得好似有一双手覆在上边,眼前一黑,她彻底睡熟了过去。 华夙静坐不动,伸手把她的双耳给捂上了,省得路上被扰醒。 迷糊中,容离好似身处闹市,身侧有许多人在说话,眼前雾蒙蒙的,看什么都看不清。 她身侧围着不少人,那些人脸面俱蒙浓雾,一个个喋喋不休的。 她修无情法,此生不怜世人,亦不懂慈悲,更不知孰对孰错,九天不能留这样的仙。 修无情道之人必渡不过那劫,修为定会止步不前,她成仙时是什么境界,此后也必只能是什么境界。 你们要将她逐走,她虽刚成仙,但境界已算上等,就算是在这九天里,也是能排得上位的,所修之法不一,此后不是不能再修别的。 你可知她是如何修成的? 如何。 她七岁炼气,十三岁筑基,十六岁金丹,后毅然决然地修了无情道,她不曾归家一次。 你怎知她其间经了什么事,她不归家,是因她爹娘对她不管不顾,还要将她送给山匪,若非路上被人救,她指不定早被□□至死。 她生在富贵人家,却没有享福的命,生母乃是这家老爷赎回去的妓子,在府中备受冷眼,后自缢而死,她便到了大夫人手里,就连其父也不曾多看她一眼,若是她渡劫时要下凡尘,我盼她那一世能少受些罪。 若真如此,她修无情法也在情理之中。 当真不留她? 不能留,从未有过给无情法修者仙名的先例。 那她只能当个下界散仙了。 当个散仙有何不好,以她这境界,当散仙算是十分自在了,就算我出手,也未必能与她一敌,应当无谁起欺得了她。 那让她去何处,总不能让她居无定所,四处游荡。 洞溟潭里里众鱼成妖,又无人照看冷木,若四方妖邪前去争抢,许会生出事端。何不让她去将那潭眼收下,恰好她灵根属水,定也能收服那群鱼妖。 容离浑浑噩噩地听着,懵懂中听懂了个大概,原来她竟是因此才当了散仙,她也曾上过九天,只是没能踏得进天门。 她一声不吭的到了下界,一路北行,看见了满目的冰雪,再往前便见一寒潭,寒潭竟不曾结冰,只是其上冒着寒气,她光一探手向前,便觉五发僵,好似骨头都要被冻住了。 里边有鱼妖出来,不容她向前,她只光记得天上仙令她来取泉眼,收服鱼妖,别的什么也不知。 鱼妖本还想同她一斗,不想她根本不屑出手,直接用威压镇下,那群鱼妖倒地不起,随后便连一点反抗之意也没有了。 她擅御水,入了水后身上也不见湿,直直潜入潭底,仰头时连天光都瞧不见,四处唯有水光浮动。 潭底空落落一片,那些鱼妖骇于潭底寒意,不曾再往下一尺。 那株冷木她很喜欢,木头泛着一股香气,就算被她削下来一截,也很快便能长回原样。 她便用冷木造了床榻,做了书案,其他的便无甚心思去做了。 容离看着自己忙上忙下,最后躺在粗陋的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好似无甚起伏一般。 她不知道那时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周围静凄凄的,很是落寞。 修了无情法,难不成对自己也没有心了? 过了一阵,她觉察自己坐起身,到书案边又坐下,也就静静坐着,手边是什么也没拿,不写字,亦不看书,无趣至极。 在书案边上什么都不干地坐了一阵,又仰头看爬满壁边的老树根。 过了许久,她才转了手腕,凭空扯出了纸笔来,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劫字。 她得渡劫,唯有渡劫,才能破境,才不会泯灭。 过后,她常常离开洞溟潭,去寻渡劫之法,不论是真是假,她俱会去看上一眼。 偶有妖祟想进洞溟潭,她便会早些回去,驱走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