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哪里晓得,不过掌柜这段时日总提不起精神,这人嘛若是没精神,可不就容易生病,什么风寒啊都赶来了,掌柜也不肯进城看大夫,硬是想等这病自己好。 病了多久了?容离轻咳了两声,恹恹地掀起眼皮。 小二模棱两可地回答:有一段时日了,似乎挺久了。 待把她们送进客房,这男子才道:我这就去让厨房熬个粥,炒上几个小菜,只是这个冬未囤什么菜,只能随便炒炒了。 容离抱着猫,扶着门道:无妨,有什么便吃什么,劳烦了。 小二嘿嘿笑了两声,看模样倒是淳朴,转身就走了。 庖屋在楼下,现下是在二楼,按理来说,那么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下楼该有脚步声才是,可偏偏静悄悄的。 容离扶着门框久久不动,小芙打了个哈欠,似乎未意识到这客栈有鬼。 她怀里的猫动了一下,华夙仿佛寻到了什么乐子,极轻地冷笑了一声,从她怀中蓦地跃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未惊起丁点动静。 白柳和空青面面相觑,空青甚是冷静,只额角上好似冒了点儿冷汗,而白柳却连牙关都抖了起来,就跟筛糠一样。 容离把袖袋里的画祟取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在门口站了好一阵才决定进门,拘谨地坐在了桌边,回头道:不进来么。 话是对华夙说的,三个丫头却也听了个真切,纷纷进了屋。 那黑猫在门外站着不动,一双耳机敏地抖了一下,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动静。 黑猫一动不动地望着某一处,模样还挺能吓唬人,好似眼前立着什么脏东西。 华夙未占其躯壳时,垂珠的、那长了一簇白毛的尾巴向来是低低垂着的,俨然无甚精神,像极了狗夹尾巴,而这躯壳一被占了,尾巴便高高翘起,浑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这猫现下便翘高了尾巴站在客栈门口,半晌没回头,过了一阵才慢慢悠悠地转了个身,冷着眼跃进了门槛,慢腾腾卧在容离脚边。 现下三个丫头都在,她也不好问这鬼是怎么了。 华夙淡声道: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么。 容离是想问的,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客栈。 华夙轻哂,不以为意道:这是一个结,心结。 容离唇一动,默念起心结二字,没能想明白,这心结和客栈有何干连。 三个丫头在边上坐立不安,空青时不时就朝门那边看,生怕有人忽然敲门。 小芙果真心大,把扣在桌上的杯子翻了过来,刚想给姑娘倒一杯茶,忽然瞧见一只虫子从杯子下飞快地爬了出来,爬到桌沿便没了影。 啊她大叫了一声,忙不迭站起身,指着桌子变道:怎么还有虫! 垂珠敷衍地晃了一下尾巴,眼一抬就瞧见了桌板下那只虫。 小芙连忙道:不是收拾过了么,怎连桌子都不打理,我看别人家的猫儿一瞧见虫子就乐呵,非得把玩一阵才肯扔,垂珠怎么动也不动,倒是去捉虫子呀。 华夙冷冷哼了一声,不和这凡间丫头一般见识,两眼一闭假装睡着。眼是闭上了,可清清冷冷的声音却近在容离耳边,凡人死后常余执念,有的会化作厉鬼戕害他人,有的会固步自封,寸步不肯离,自欺欺人罢了。 容离皱起眉,可她眼中看不见鬼气,那鬼是在何处? 华夙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不咸不淡开口:有执念的想来不是那小二,这客栈里能话事的只有掌柜。许是掌柜身上鬼气稀薄,故而你觉察不到。之所以如此,想来是因本该投胎再世,却偏要作茧自缚。 容离听得明白,可却想不清楚,这鬼明知这是一个结,却要撺掇她来看一看。 华夙轻嗤:虽说这客栈闹鬼,可你若要跟在我身边,什么鬼都该见识见识,路上闲来无事,长长见识也不无不好。 容离隐约觉得华夙是在含糊其辞,她本就缄口不言,现下越发不想说话了。 小芙哪还敢给姑娘倒壶里的热茶,这壶身摸着是热的,可里边的茶水也不知干不干净。她干脆把水囊拿了出来,给容离递了过去,姑娘喝点蜜水吧。 容离接过去喝了一小口,看出这三个丫头俱在固执地睁着眼,实则都困得不行了,索性道:若不你们去床上挤一挤,歇一会。 白柳摇头,她哪里敢睡。 空青推着她的肩,困了就去睡,不然哪来的精力伺候姑娘。 这半推半就的,白柳只好躺床上去了,小芙也跟着躺下。这两人本就互相不待见,各自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后脑勺地睡着了。 空青伏在桌上,没一会也睡了过去。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