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皇上神色平淡地走出了凤仪宫。 行至门前,他像是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入眼的不是记忆中的笑颜,也不是曾一起度过的时光。 而是恢弘冰冷的飞檐,以及数不清的红色砖墙。 他曾想护着的人从未相信过他,事到如今,终于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察觉到皇上的情绪不对,紧跟在皇上身后的公公忍不住低声说:“陛下,太医说娘娘的病是心病,只要慢慢调养就不打紧的,您不必过于忧心了。” “前朝后宫都指望着您一个人,您可得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才是。” 皇上听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自嘲道:“心病?” 心病尚需心药医。 只可惜,皇后想要的这一剂心药,是他给不起的。 他也不会给。 行之有错就该认,错了不改就该罚。 这是规矩。 不管犯错的人是皇后的娘家,还是太后的娘家,都一样。 他本就是孤家寡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能有人懂那份微妙的心思。 皇上用力闭了闭眼,转身迈步大步离去。 出言相劝的公公尚未回神,就听到皇上冷冰冰地说:“传旨太医院上下,皇后的病务必尽心医治,尽人事听天命,也不必过分强求。” “无论结果如何,朕没什么苛求的。” 公公闻言心头惊得猛地一颤,愣了愣哑然道:“是,奴婢遵旨。” 皇上讥诮一笑,大步往前再也没回头。 凤仪宫内,华服大妆的皇后痴痴地呆坐在地上,抬头望着门外的画栋飞梁,眼角不知何时就落下了泪。 “我真的错了吗……” 自皇上去探视过皇后,皇后的病就愈发严重了。 但不管凤仪宫中熬药的炉火燃到几时,皇上都再没踏足过凤仪宫半步。 半个月后,朝中大臣按秩提出选秀一事。 提起此事的礼部官员都做好了被皇上拒绝的思想准备,毕竟这么多年了,皇上后宫中的妃嫔少得可怜,不管前朝官员如何提议,最后总是会遭到皇上的拒绝,从未有过例外。 可出人意料的是,皇上竟然松口答应了。 听到皇上的回答,礼部官员面面相觑之下竟是忘了回应。 皇上意味不明地看着下头神色各异的大小官员,笑得一脸温和。 “选秀一事交由礼部承办,至于具体名册……” “拟定后呈上来看看再说。” 礼部愣了半天的官员终于回魂,强忍着激动跪下领旨。 皇上摆手示意他站起来,视线在眼前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淡淡地说:“林明晰何在?” 听到林明晰三个字,刚刚才把心放下的众人又纷纷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 可这些人还记得,林明晰因之前被举一事,还在家中闭门自省呢。 众人呐呐无声之时,魏长安迈步上前,沉声说:“回皇上的话,林大人还在家中反省呢。” 皇上看起来像是真的把这事儿忘了,听到魏长安的回答,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短暂一瞬的沉默过后,皇上嗤道:“林明晰多久没来上朝了?” 魏长安答得掷地有声。 “一月余三天。” “呵。” “芝麻大点儿小事儿,竟能臊得他这么久不敢出来见人?” “堂堂二品大员,就这么点儿肚量?” 斥林明晰禁足在家自省的人是皇上本人,可他如今倒打一耙说林明晰肚量小耍性子,却也没人跟直接驳皇上的面子。 皇上才是一国之主,他说林明晰是犯了错不得出门,林明晰就必须在家反省。 可他若说林明晰是臊得慌不敢出门,那这就只能是林明晰自己的问题。 魏长安默了片刻,看不出情绪地说:“林大人年纪小,面皮薄些也是有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