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事本就与苏沅无半点干系。 她今日能在这时候来,已是很难得了。 端阳郡主缓又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拿起地上的纸钱慢悠悠地说:“你身子不好,受不得寒,也受不得委屈,在此长久待着对你不好,早些回去吧,也省得你家里人惦记。” 苏沅先前说的话被她悉数还了回来,堵得苏沅哑口无言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她把汤盅递给了屋内的丫鬟,微妙道:“郡主何必如此记仇?” 将话怼话,这么顺手的吗? 端阳郡主轻轻一笑,低声说:“我这人记仇,你才知道么?” 苏沅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多番针对,哑然道:“也不是,毕竟还是见识过很多次的。” 只是从头至尾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她也不曾有过什么真太过分之举,苏沅心里也没生出半点怨愤。 如今见曾骄纵那般的人成了这般模样,她觉得过多纠结过往似乎更没意思。 苏沅默不作声地蹲下帮忙撕纸钱,也不说走还是不走。 端阳郡主抬眉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我之前挺烦你的。” 苏沅无言以对地抿了抿唇,没好气道:“我其实也知道……” 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何必说的这么清楚? 端阳郡主自顾自地笑出了声,幽幽道:“只是后来,我觉得为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做出这样的事儿实在有失郡主风范,所以我单方面地跟你和解了。” 苏沅…… “我应该说多谢郡主吗?” “那倒是也不必。” 她将手中纸钱悉数放进火盆,见火光跃起,唇角缓缓勾起了个看不出的弧度。 声音也轻得几乎听不清。 “谢谢。” 谢谢你救过我的命。 也是谢你今日能来护我。 苏沅手中动作微顿,迟疑了很久才低声说:“其实,我欠郡主一句对不起。” 端阳郡主闻声缓缓闭眼,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勾唇道:“我知道。” 苏沅大惊:“什么?” 她眼神飘忽地盯着眼前火盆,踌躇半晌没再开口。 端阳郡主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自嘲一哂,摇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 “我在府中被禁足时,从绣娘手中得了叶清河写的信和他的荷包,其实都不是他给的,他那样的人,怎会做这样的事儿?” 起初她还不知这是何人手笔。 可后来在木晴生辰宴上见了苏沅亲手写的单子,辨认出了其中微妙相似之处,再加上后来的一些猜想,慢慢的也就都想明白了。 叶清河与苏沅有过同乡同行之谊,又对苏沅是那种心意,苏沅能有他的东西,模仿他的字迹都不足为奇。 她顺着苏沅和叶清河的恩怨往前一查,便知道了叶清河为阻林明晰下场时做的混事儿,也就猜到了苏沅此举的用意。 她一眼也不看心虚的苏沅,失笑道:“你当时想过我会真的嫁给叶清河吗?” 苏沅木着脸摇头,答得十分诚挚。 “没。” 谁能想到,端阳郡主能用情如此之深,甚至不惜与家中反目,去求太后赐婚呢…… 苏沅一言难尽地唉了一声,认真强调:“不过这事儿我就干了一次,第二次不是我干的。” “我也知道。” 苏沅百思不得其解地啧了啧,困惑道:“郡主既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执意要嫁吗?” 端阳郡主不掩讥诮地笑了笑,低声说:“世人皆说黄连苦,可不亲自尝尝,我怎知到底有多苦?” “我什么都知道,但仍想赌上一赌,看我能否赌对,可事实证明,是我输了。” “赢者胜,败者退,这没什么可怨的,如今输得一败涂地我也认了,你倒可不必内疚,毕竟当时就算是没有你的那封信,我也不会放弃心中痴念,你只是在合适的时机,给了我一个执拗的理由罢了。” “这都是我自找的,与旁人有何干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