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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一)


即在墓道中挖掘深坑,坑底是致命的刀锥利器,坑上平覆数块中间带轴的木板,板上有遮掩物,一旦有人踏上木板,板的一端便会下陷,那人必定掉入坑内。

    如果这个暗道真的设了这样的陷阱,平日江楠钦要过去,一定会在旁边设了能通过的工具,例如梯子,因为曾有盗墓者用木梯破解翻板机关。

    果不其然,江枝歌环顾一周,发现楼梯处的扶手实际上是可拆卸的长梯。

    她将长梯放在地面上,沿梯而入,如履平地。

    一路走到暗道的尽头,却被一扇低矮的木门阻挡住步伐。

    门被上了锁,锁不止一把,都挺新,且没沾多少灰,说明这里不是一个废弃之地。

    在和平年代修建这样隐蔽还设陷阱的地下室,最大的可能性是为了藏财。

    那里面会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呢?

    江枝歌不愿去猜。

    她将一切复原,走出茶室,走出书房,回到房间,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皎洁的圆月,恍恍惚惚地望到了天明。

    她回想起好多过往。

    很多年前,她不愿意再练芭蕾舞,爸爸不同意,她就冲他撒娇,妈妈也帮着她说话,他无可奈何地屈服了。

    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去爬山,她蹦蹦跳跳着就到了山顶,从山顶往下望,爸爸牵着妈妈的手缓慢地一步步向上走。

    很多年前,妈妈为她绑马尾,爸爸在旁边一边拍照,一边说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不是那些重大的天崩地裂的时刻,而是那些琐碎的无足轻重的时刻,将一个人一点一点地刻入另一个人的生命里。

    历历在目,却如水中幻月。

    从今往后,月不再圆。

    “你打算怎么做?”江枝歌问。

    钟琴欢说:“交给法律制裁。”

    江枝歌抿着唇,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她望着颂江大桥说:“对不起。”

    对不起,钟琴欢。

    对不起,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对不起,所有无辜的人。

    对不起,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

    对不起,爸爸妈妈……

    可是,我们不能再对不起更多人了。

    钟琴欢望向江枝歌,他觉得这一刻的她好脆弱。

    她完好地站在风里,却比被他在床上弄得伤痕累累时脆弱,比流泪说“你走吧”时脆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那种无声的不肯表露的脆弱像滚滚的浓烟,深深地包裹着他。

    他知道她需要一个拥抱。

    他应该给她一个拥抱。

    可他没有。

    他只是,装作视而不见地站着。

    忽然,江枝歌问:“你和她,是真的吗?”

    钟琴欢说:“这重要吗。”

    江枝歌说:“对我来说,重要。”

    等了5秒、10秒,又或许20秒,她听见他说:“是。”

    她想要笑,但没有笑,也不想哭。

    良久,江枝歌说:“再见。”

    这一次,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钟琴欢就站在那,不作声,也不动。

    刘海刺红了他的眼睛,但他手里紧捏着文件袋,任头发凌乱。

    不知站了多久……

    “哒哒哒——”

    高跟鞋飞快地敲打着大理石。

    钟琴欢扭过头,还没看清眼前的身影,脖子便被来人以迅猛的速度勾住,薄凉的唇被软润的舌攫取了。

    她的吻时而重,时而轻,渐渐独留温柔。

    浓滑香津忘我地交缠,却又纯净得不含一丝情欲。

    钟琴欢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吻的意味——

    不是挽留。

    是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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